第153章 档案迷雾(1/2)
回到安全屋时,已是傍晚时分。暮色四合,昆明城的灯火渐次亮起,从顶楼落地窗望出去,是一片璀璨的光海。楚清辞却无心欣赏这夜景,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手中那个沉甸甸的牛皮纸档案袋上。
沈砚卿反锁了房门,启动屋内的安防系统,又仔细检查了所有窗户。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到客厅,看见楚清辞正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档案袋,眼神复杂地盯着它,仿佛那里面装的不是纸张,而是某种有生命的、会呼吸的东西。
“砚卿,”她轻声说,声音有些发颤,“我有点……不敢打开。”
沈砚卿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档案袋冰凉的触感透过她的手指传来。“怕看到什么?”
“怕看到外公的绝望,怕看到当年的真相比我想象的更残酷,也怕……”楚清辞顿了顿,“怕看到傅临渊说的是真的,那我该怎么面对他?”
沈砚卿理解她的矛盾。如果傅临渊真是外公的托付之人,那他们之前的戒备和怀疑就显得有些可笑。但如果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这档案袋里的内容可能就是诱饵。
“我来开。”沈砚卿说。
楚清辞摇摇头:“不,这是我的责任。”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解开档案袋上的棉线。袋子很旧了,边缘有些磨损,但保存得还算完好。打开袋口,一股旧纸张特有的霉味混合着淡淡的樟脑丸气息飘散出来。
里面的东西比预想的要多。首先是十几本手写笔记本,牛皮封面,纸张泛黄,字迹工整有力——是外公楚风远的笔迹。楚清辞认得,小时候母亲给她看过外公的信,就是这个字体。
除了笔记本,还有一叠照片、几卷缩微胶卷、一些零散的信件和剪报,最底下还有一个用油纸仔细包裹的小册子。
楚清辞先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日期是1988年3月15日,记录的是某项认知测试的初步设想。她快速翻阅,发现这些笔记本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记录了楚风远从最初的研究构想到实验设计,再到具体实施的完整过程。
“你看这里。”沈砚卿指着其中一页。那是1992年的记录,楚风远写道:“今日与顾寒山就研究方向发生激烈争论。顾坚持要加大刺激强度,寻找‘可复制模式’,我则认为应当尊重个体差异,着重于理解和保护。道不同,不相为谋。”
再往后翻,1993年的一条记录更让人心惊:“顾私下招募社会边缘人群进行高刺激性实验,被我制止。他辩解为‘必要的探索’,但已有志愿者出现严重不良反应。我向上级反映,但顾有背景,此事不了了之。”
楚清辞的手在颤抖。原来早在二十多年前,顾寒山就已经开始危险的人体实验,而外公一直在试图阻止。
“看照片。”沈砚卿拿起那叠照片。
照片大多是黑白的,有些已经褪色。有研究所外景,有实验室设备,也有研究人员合影。楚清辞一张张翻看,忽然手指一顿——这是一张三个人的合影,楚风远站在中间,左边是年轻的顾寒山,右边是一个更年轻的男人,眉眼间能看出傅临渊的影子。
照片背面有钢笔字注释:“1994年春,与顾寒山、傅临渊于研究所外。傅虽年轻,见解却独到,可惜……”
可惜什么?字迹在这里模糊了,像是被水渍晕染过。
楚清辞继续翻看其他照片。有实验设备的特写,有志愿者的背影(脸部都做了模糊处理),还有几张星图手绘稿——这应该就是母亲笔记本里那些星图的原始版本。
“看这个。”沈砚卿从那叠剪报中抽出一张发黄的报纸。是1995年。在1995年下半年的笔记本中,楚风远的笔迹变得潦草,情绪明显低落。多次提到“研究所即将关闭”、“经费断绝”、“顾已另寻靠山”。而在最后一本笔记本的末尾,有一篇写于1996年春天的长文,标题是《关于“北斗”研究的最后思考》。
楚清辞逐字逐句读下去。外公在文中详细阐述了他的核心理念:所谓的“北斗”特质,并非超能力,而是一种罕见的认知模式,可能与特定的基因表达和早期神经发育有关。这种特质无法通过后天训练获得,更不应该被当作工具来利用。真正的研究方向应该是理解、保护,并探索如何让拥有这种特质的人更好地融入社会,发挥他们的独特优势。
“顾寒山等人追求的,是控制和复制。这是对科学的亵渎,也是对生命的漠视。”楚风远写道,“我将所有原始数据托付给傅临渊,是希望有朝一日,这些研究能在正确的人手中,发挥正确的作用。傅年轻,但眼光长远,且家族背景能提供一定保护。只是……人心难测,希望我没有看错人。”
文章最后,是一段给未来继承者的话:“无论你是谁,当你读到这些文字时,请记住:科学的意义在于照亮黑暗,而不是制造更深的黑暗。如果你有能力,请让这项研究回归正途;如果没有,请彻底销毁所有资料,绝不让其落入野心家之手。切记,切记。”
楚清辞合上笔记本,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她终于明白了外公的苦心,也明白了母亲为什么一直对“北斗”研究讳莫如深——她们都想保护这个秘密,保护那些可能拥有这种特质的人。
“现在怎么办?”她看向沈砚卿。
沈砚卿正在翻阅那几封信件。都是楚风远写给傅临渊的,时间跨度从1995年到1996年,内容涉及研究进展、对顾寒山的担忧,以及最后的托付。从信件语气看,外公确实很信任傅临渊,甚至将他视为忘年交。
“档案的真实性基本可以确认。”沈砚卿放下信件,“笔迹、纸张、照片年代都吻合。而且里面的内容,和之前苏墨澈查到的信息能够互相印证。”
“那傅临渊呢?”楚清辞问,“他真是外公托付的人?”
沈砚卿沉默片刻:“从这些材料看,至少在二十年前,外公信任他。但这二十年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现在才出现,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就在这时,楚清辞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看了沈砚卿一眼,按下接听键,打开免提。
“楚小姐,”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是陈建民,“档案收到了吗?”
楚清辞的心跳骤然加速:“陈先生?你在哪里?”
“我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陈建民的声音很轻,语速很快,“长话短说,傅临渊给你们的档案,大部分是真的,但缺了最关键的部分。”
“什么意思?”
“楚教授当年交给傅临渊的,除了研究资料,还有一份名单。”陈建民压低声音,“一份记录了所有可能拥有‘北斗’特质的家庭和个人的名单。那是楚教授花费十年时间,通过民间走访和医学筛查整理的。他嘱咐傅临渊,万一研究被滥用,要用这份名单去保护那些人。”
楚清辞震惊:“名单在哪里?”
“傅临渊没有交给你们,对吧?”陈建民苦笑,“因为他自己也只拿到一半。当年交接时出了意外,另一半名单被我偷偷藏起来了。这也是我这些年来一直躲藏的原因——顾寒山、周世宏,还有现在这个外国佬扎克利,他们都在找这份名单。”
沈砚卿接过话头:“陈先生,你现在联系我们,是想做什么?”
“我想把另一半名单交给你们。”陈建民说,“但我有个条件——你们必须保证,这份名单只用于保护,绝不用来追踪或控制任何人。而且,你们要答应我,让楚教授的研究真正回归正途。”
楚清辞毫不犹豫:“我答应。我外公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好。明天下午三点,西山龙门景区,‘揽月亭’。我等你。记住,只准你一个人来,不要带其他人,包括沈先生。”
“不行。”沈砚卿立刻反对。
陈建民显然听到了:“沈总,我知道你担心楚小姐的安全。但我可以保证,明天那里很安全。而且,如果我看到有其他人,我会立刻消失,你们永远也拿不到名单。”
电话挂断了。
楚清辞和沈砚卿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和犹豫。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睡好。
楚清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窗外城市的灯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天花板上投下淡淡的光斑。她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外公笔记本里的那些话,母亲临终前的叮嘱,还有陈建民电话里的警告。
“睡不着?”身旁传来沈砚卿低沉的声音。他也没睡,一直握着她的手。
“嗯。”楚清辞转过身,面对他,“砚卿,明天我想去。”
沈砚卿在黑暗中凝视她的眼睛:“太危险了。西山龙门景区虽然白天游客多,但揽月亭位置偏僻,视野死角多。如果这是个陷阱……”
“我觉得陈建民是可信的。”楚清辞说,“如果他真想害我,在服务区洗手间就可以下手。而且他冒了这么大风险保存名单二十年,说明他真的在乎外公的嘱托。”
沈砚卿沉默良久,然后打开了床头灯。暖黄的光线照亮了两人之间的空间,他能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坚定。
“如果一定要去,”他最终说,“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我会安排人在景区外围布控,但不会靠近揽月亭。你身上要带至少三个定位和通讯设备,其中一个必须是隐蔽的。另外,我会在你能看到的地方——比如对面山腰的某个位置——用望远镜观察。一旦有异常,我的人会在三分钟内赶到。”
楚清辞知道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她靠进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我不是相信陈建民,”沈砚卿搂紧她,“我是相信你的判断。但清辞,答应我,如果感觉任何不对劲,立刻撤退,不要犹豫。”
“我答应。”
第二天上午,两人开始为下午的会面做准备。沈砚卿联系了秦铮,调用了五名经验丰富的便衣,混入游客队伍在景区各个出入口和主要道路布控。又安排了两名女警伪装成大学生,在揽月亭附近写生,随时策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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