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饵与网（1/2）

清晨六点，昆明天刚蒙蒙亮。沈砚卿已经醒了两个多小时，在书房里对着电脑和手机连续工作。窗外城市的轮廓在晨光中逐渐清晰，而他面前的作战图上，一个精密的抓捕网络正在成型。

楚清辞推门进来时，手里端着一杯刚冲好的蜂蜜水。她穿着柔软的居家服，头发随意挽起，脸上还带着惺忪睡意，但眼睛已经清明。昨晚他们聊到深夜，关于计划，关于u盘里的信息，关于那些未解的谜团。最终两人达成共识：先解决眼前的威胁，再深挖背后的阴谋。

“喝点水，你一晚没睡？”楚清辞把杯子放在书桌上，从后面环住他的肩膀，下巴搁在他头顶。

沈砚卿握住她的手，声音有些疲惫但沉稳：“睡了三个小时。秦铮那边已经布置好了，警方抽调了十二个便衣，分成三组轮换。咖啡馆周边所有出入口、相邻建筑的可疑点位都排查过了。”

他调出电脑上的平面图——那是昆明老城区一家叫“云上”的独立咖啡馆，两层小楼，木质结构，临街的玻璃窗很大，视野通透。周围是步行街和小商铺，白天人流量适中，既不至于空旷到容易暴露，也不会拥挤到难以控制。

“这里。”沈砚卿指向咖啡馆斜对面的一家书店，“二楼有个小露台，秦铮会在那里坐镇指挥，可以清楚看到咖啡馆内部和门口情况。”他又指向几个红点，“这四个位置是我们的便衣，伪装成顾客、路人、环卫工。另外，咖啡馆里已经安排了三个我们的人——两个在吧台，一个在二楼靠窗的位置。”

楚清辞仔细看着那些标记，忽然问：“如果周慕远不来呢？”

“那我们至少确定了两个信息：第一，他可能已经离开昆明；第二，他对这个诱饵存疑。”沈砚卿转过身，将她拉到身前，“但根据秦铮那边的最新情报，周慕远昨晚在城西一个城中村的监控里出现了。他还在昆明，而且很活跃。”

“那u盘里说的‘另一拨人’呢？”楚清辞压低声音，“如果那些人也在监视我们，会不会干扰计划？”

沈砚卿的眼神沉了沉：“这也是我担心的。所以今天除了抓捕周慕远，我们还要观察——看有没有其他可疑的人在周围出现，有没有人在配合或者干扰周慕远。”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黑色胸针，递给楚清辞：“戴着这个。高清摄像头，带录音，实时传输到指挥车和我的手机。还有定位和紧急警报功能，用力按中间三秒，所有人员会立刻行动。”

楚清辞接过胸针，是个简单的星月造型，设计精致，看不出任何电子设备的痕迹。“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昨天让赵凯送来的。”沈砚卿帮她别在衣领内侧，位置隐蔽但视角很好，“还有这个。”他又拿出一条细细的脚链，上面坠着个小巧的银铃，“看起来是装饰品，但里面有微型定位器，信号比胸针的更稳定。戴在脚踝上，不容易被发现和破坏。”

楚清辞顺从地让他给自己戴上脚链。冰凉的银链贴上皮肤，她忽然想起在束河古镇，沈砚卿给她戴上的那对银镯。短短几天，物是人非，但身边这个人给予的保护和承诺，从未改变。

“砚卿，”她轻声说，“等这一切结束，我们就结婚。不用盛大的婚礼，就请几个最亲近的人，安静地办个仪式就好。”

沈砚卿动作一顿，抬头看她，眼里有光在涌动：“好。但戒指和婚纱不能省，我要你风风光光地嫁给我。”

他站起身，从书桌抽屉深处拿出一个深蓝色丝绒盒子——不是之前在疗养院送月光石项链的那个，这个盒子更小巧。打开，里面是一对铂金对戒，设计极其简约，只在戒圈内侧刻了细小的字。

“早就订好的，”沈砚卿取出女戒，托起楚清辞的左手，“本来想等个更好的时机。但想了想，最好的时机就是现在。”

戒指缓缓套进楚清辞的无名指，尺寸分毫不差。楚清辞看着指环上流转的温润光泽，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她拿起男戒，颤抖着手给沈砚卿戴上。

“等今天的事结束，”沈砚卿低头吻了吻她的手指，“我们就正式开始筹备婚礼。我答应你，不会很久。”

窗外，天光大亮。城市苏醒的喧嚣透过玻璃隐约传来，而在这间高层公寓里，一个关乎生死和未来的计划即将启动，一枚戒指却在此刻许下了最坚定的承诺。

上午十点，楚清辞独自走出小区。她今天穿得很简单——米白色针织衫，浅蓝色牛仔裤，平底鞋，背着一个帆布包，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都市年轻女性。只有细心观察才会发现，她衣领内侧别着一枚不起眼的胸针，脚踝上系着细细的银链。

按照计划，她会步行十五分钟到最近的地铁站，坐三站路，再步行十分钟到达“云上”咖啡馆。这段路程有意设计得迂回，给可能的跟踪者足够的机会现身。

楚清辞走在人行道上，春日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放松自然，甚至偶尔停下来看看街边橱窗，但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高度戒备。她能感觉到，沈砚卿就在不远处——不是实际的距离，而是心理上的确信。他说过，会有车在前后两条街平行跟随，指挥车在她半径五百米内移动，秦铮的人已经分布在沿途各个点位。

这些保障让她安心，却也让她更加警惕。因为她知道，沈砚卿承受的压力不比自己小。他要指挥全局，要确保万无一失，还要克制住随时可能冲出来保护她的冲动。

地铁站到了。早高峰刚过，站台上人不算多。楚清辞买了票，站在等候区，状似无意地扫视周围。一个看报纸的中年男人，两个聊天的女学生，一个戴耳机听歌的年轻人，还有几个匆匆赶路的上班族——看起来都很正常。

列车进站，她走进车厢，选了靠门的位置。门关上的瞬间，她透过玻璃窗的倒影，似乎看到站台柱子后面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心跳漏了一拍，但她没有回头。如果真有人跟踪，现在回头反而会打草惊蛇。

三站路很快过去。楚清辞走出地铁站，按照既定路线拐进一条小巷。这里有些僻静，两侧是老式居民楼，晾晒的衣物在风中飘荡。她放慢脚步，竖起耳朵听身后的动静。

有脚步声，很轻，但确实存在。不止一个人。

楚清辞的手心开始出汗。她握紧帆布包的带子，包里除了手机钱包，还有沈砚卿给她准备的一支微型防狼喷雾——他说过，希望她用不上，但必须带着。

小巷尽头就是步行街，“云上”咖啡馆的招牌已经能看见。楚清辞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咖啡馆里飘着浓郁的咖啡香和烘焙的味道。上午客人不多，一楼只有三桌：靠窗的一对年轻情侣，角落里一个对着笔记本电脑工作的男人，还有吧台边独自喝咖啡的中年女人。

楚清辞的目光快速扫过这些人——情侣看起来是真的在约会，女生正笑着给男生看手机上的照片；工作的男人戴着眼镜，专注地敲键盘；中年女人在看杂志，手边的咖啡只剩半杯。

“欢迎光临。”吧台后的年轻女孩笑着打招呼——这是秦铮安排的人之一，楚清辞在资料照片上看过她，代号“小雅”。

“一杯拿铁，谢谢。”楚清辞说着预定好的暗号，“要热的，拉花要天鹅。”

“好的，请稍等。”小雅的笑容自然，转身开始操作咖啡机。这是确认身份的暗号——如果楚清辞说错了，或者小雅没有正确回应，计划就会进入备用方案。

楚清辞选了二楼靠楼梯的位置坐下。这个位置视野很好，可以看到一楼大部分区域，也能观察到楼梯和二楼其他座位。二楼只有两桌客人：一对老夫妇在安静地看书，还有一个年轻女孩在画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雅送上拿铁，天鹅拉花精致漂亮。楚清辞小口喝着咖啡，手指在桌下轻轻触摸着戒指，冰凉的铂金让她保持清醒。

十点四十分，离约定的“朋友见面”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如果周慕远要来，现在该出现了。

楼梯传来脚步声。楚清辞的心提了起来，但上来的是一个外卖员，手里拎着两杯打包的咖啡，看了看手机，又转身下楼了。

十点五十分。楚清辞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砚卿发来的加密信息：“一切正常。东侧巷口有可疑车辆停留三分钟后离开，已追踪。保持镇定。”

楚清辞放下手机，继续喝咖啡。咖啡已经凉了，但她需要这个动作来掩饰紧张。

十一点整，约定的时间到了。楼梯再次响起脚步声，这次很慢，很稳。

楚清辞握紧了咖啡杯。

一个男人走了上来——但不是周慕远。是个三十出头的陌生人，穿着休闲西装，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他环视二楼，目光落在楚清辞身上，然后径直走了过来。

“楚小姐？”男人微笑着，“我是陈律师的助理，他临时有事，让我把文件送过来。”

陈律师？楚清辞脑海中迅速搜索——这是计划中的一环吗？沈砚卿没提过这个安排。

“什么文件？”她警惕地问。

男人递过文件袋：“关于楚家老宅产权过户的一些补充材料，需要您签字确认。”

楚清辞没有接。她盯着男人的眼睛，发现对方的笑容有些僵硬，眼神飘忽不定。不对劲。

“陈律师没跟我说过今天要送文件。”她平静地说，同时手指在桌下轻轻按住了胸针中央——按一下是提醒注意，按三秒才是紧急警报。她现在只按了一下。

男人的表情变了变，但很快恢复：“可能是沟通有误。要不您先看看文件？确实是急事。”

他把文件袋放在桌上，往前推了推。楚清辞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有女人的惊呼声，有椅子倒地的声音，还有小雅急促的喊声：“先生，您不能上去！”

楼梯传来狂奔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

楚清辞猛地站起身，那个自称助理的男人脸色大变，转身就要跑。但已经晚了——两个便衣从楼梯冲上来，瞬间将他按倒在地。文件袋掉在地上，散落出来的根本不是文件，而是一叠白纸和一个小型的信号干扰器。

“楚小姐，快下楼！”一个便衣对她喊。

楚清辞抓起包就往楼梯跑。刚下到一楼，眼前的场景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咖啡馆里乱成一团。那对老夫妇已经站起身，老爷子手里竟然拿着一把枪（后来才知道是伪装成拐杖的麻醉枪），老太太正用对讲机呼叫。工作的男人和中年女人都掏出了证件——都是警察。而吧台边，小雅和一个陌生男人扭打在一起，咖啡机被打翻，褐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最让楚清辞震惊的是，那个陌生男人——竟然是周慕远！但他化了妆，戴了假发和眼镜，穿着服务生的制服，如果不是近距离看，根本认不出来。

“清辞，低头！”

沈砚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楚清辞本能地蹲下身，下一秒，周慕远挣脱了小雅，手里寒光一闪——是一把匕首！他朝楚清辞冲过来，眼神疯狂而狰狞。

“你去死吧！”他嘶吼着。

时间仿佛变慢了。楚清辞看见沈砚卿从门口冲进来，看见秦铮从书店二楼跳下（后来知道他用了缓降装备），看见周围的警察都在举枪瞄准，但因为她和周慕远距离太近，谁都不敢开枪。

周慕远的匕首已经到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