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迷雾归途(1/2)

凌晨五点半,洱海还笼罩在薄雾中。杨老板早已起床,在厨房里准备着路上要带的东西。灶台上放着两个保温壶,一个装着刚熬好的小米粥,另一个是红枣茶。案板上摆着用油纸包好的鲜花饼和煮鸡蛋,还有一小罐自家腌制的腐乳。

楚清辞和沈砚卿轻手轻脚下楼时,杨老板已经把这些都装进了一个帆布袋。“路上吃,”他把袋子递给沈砚卿,声音压得很低,“我让我侄子开车送你们,他那辆车不起眼,是本地牌照。你们的车先留在这儿,等风头过了再来取。”

“麻烦您了。”沈砚卿接过袋子,从钱包里取出一叠现金,“这些天多谢照顾。”

杨老板摆摆手不肯收:“陈致远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钱收回去,以后有机会再来,多住几天就行。”他顿了顿,神色严肃了些,“昨晚后半夜,我起来看了两次,那条路上确实再没人了。但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怎么说?”沈砚卿问。

“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杨老板皱着眉,“我在大理开了十几年客栈,见过各种客人。有些人的眼神,你看一眼就知道不对劲。昨天下午来问房间的那个摄影爱好者,我总觉得他不是真来拍照的。”

楚清辞心头一紧。沈砚卿却面色平静:“我们心里有数。您自己也多注意安全,如果有什么异常,随时联系我。”他留下了一张名片,上面只有一个手机号码。

五分钟后,一辆灰色的七座商务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客栈后门。司机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皮肤黝黑,眼睛很亮,杨老板介绍说是他外甥,叫阿亮。

“沈哥,楚姐,上车吧。”阿亮利落地帮他们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咱们走小路,绕过双廊镇中心,直接上高速。”

车子在晨雾中缓缓驶出村落。楚清辞回头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洱月”客栈,三层小楼在雾中只剩下模糊的轮廓。短短两天,这里却让她体会到了久违的安宁和温暖——如果不是周慕远像鬼影一样缠着不放的话。

沈砚卿握住她的手:“等所有事情结束,我们再来好好谢谢杨老板。”

“嗯。”楚清辞靠在他肩上,看着窗外被雾气笼罩的田野和远山,“砚卿,你说周慕远现在会在哪儿?”

“两种可能。”沈砚卿分析道,“第一,他昨晚确实来探过路,但发现我们警觉,暂时退走了,现在可能还在大理某处盯着。第二,他判断我们会转移,提前去了昆明等我们。”

楚清辞想了想:“你觉得哪种可能性大?”

“第二种。”沈砚卿说,“周慕远不傻,他知道暴露了行踪后,我们肯定会换地方。如果他真想下手,在昆明这种大城市反而更容易隐蔽——人多,监控死角多,逃跑路线也多。”

这话说得楚清辞心里发毛。沈砚卿察觉到她的不安,将她搂紧了些:“别怕,我都安排好了。到昆明后,我们先住进我朋友名下的一个安保级别很高的小区,那里进出都要核验身份,陌生人根本进不去。然后,我们开始‘钓鱼’。”

“钓鱼?”

“对。”沈砚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放出一些看似疏漏的信息,引他上钩。只要他敢露面,就一举拿下。”

车子在乡间小路上行驶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拐上了前往昆明的高速公路。天色渐渐亮起来,雾气散去,远处的苍山露出了积雪的山顶,在晨光中泛着金色。

阿亮车开得很稳,话也不多,只是偶尔从后视镜看他们一眼。沈砚卿打开保温壶,倒了一小碗小米粥递给楚清辞:“趁热喝点,暖胃。”

粥熬得浓稠,米香四溢。楚清辞小口喝着,感觉冰冷的指尖慢慢回暖。沈砚卿又剥了个煮鸡蛋,仔细去掉蛋黄(他知道她不爱吃太干的蛋黄),把蛋白掰成小块放进她碗里:“配点腐乳。”

这些细碎的照顾,在平常日子里或许不算什么,但在这种紧张的时刻,却显得格外珍贵。楚清辞抬头看他,发现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昨晚没睡好——既要保持警觉,又要计划接下来的行动,还要照顾她的情绪。

“你也吃。”楚清辞把粥碗推过去一些,“别光顾着我。”

沈砚卿笑了笑,就着她用过的勺子喝了两口粥,又拿起一个鲜花饼。两人就这样分食着简单的早餐,像最寻常的夫妻。

吃过早饭,楚清辞有些昏昏欲睡。沈砚卿调整了姿势,让她能靠得更舒服:“睡会儿吧,到昆明还要四个多小时。”

“你也休息会儿。”楚清辞迷迷糊糊地说。

“我看着路。”沈砚卿说。

楚清辞确实累了,身心俱疲的那种累。过去的几个月像一场漫长的战争,好不容易在泸沽湖有了片刻喘息,又被周慕远打破。她闭上眼睛,意识逐渐模糊,最后的感觉是沈砚卿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楚清辞是被一阵急促的刹车声惊醒的。

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车里,但车子已经停在了高速路的应急车道上。窗外阳光刺眼,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多。

“怎么了?”她坐直身体,看向驾驶座。

阿亮脸色有些发白,指着前方:“刚才有辆摩托车突然从右边车道窜过来,差点撞上。我急刹车才躲开。”

沈砚卿已经下了车,正在检查车况。楚清辞也跟着下去,发现他们正在一段山路上,右边是峭壁,左边是深谷,风景壮丽却也险峻。

“人没事吧?”楚清辞走到沈砚卿身边。

“没事。”沈砚卿检查完轮胎和刹车,站直身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车流,“那辆摩托车呢?”

“溜了。”阿亮也下了车,心有余悸,“窜过去就加速跑了,车牌被泥糊住了,看不清。”

沈砚卿没说话,走到路边往山谷下看了一眼。这段路没有护栏,只有一些防撞桶。如果刚才阿亮反应慢一点,或者方向盘打偏了,后果不堪设想。

“是意外吗?”楚清辞轻声问。

沈砚卿回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发现她手心冰凉。“不好说。”他的声音很沉,“这段路是事故多发段,确实常有摩托车违规超车。但时机太巧了。”

楚清辞明白他的意思——他们刚离开大理,就在这种危险路段遇到“意外”,很难不让人联想。

“还要继续走吗?”阿亮问,“要不要报警?”

沈砚卿思考片刻:“先不报警,免得耽误时间。阿亮,接下来开慢点,保持车距,特别注意摩托车。”

重新上车后,车内的气氛明显紧张起来。楚清辞再也睡不着了,眼睛一直盯着窗外,看每一辆经过的摩托车,看后面有没有车在跟踪。

沈砚卿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几分钟后,他收到了回复,看了一眼,对楚清辞说:“我让昆明的朋友查了,周慕远名下的车辆都没有出现在大理到昆明的高速卡口。但如果是摩托车,或者他用了假牌、换了车,就不好查了。”

“你觉得刚才真是他吗?”楚清辞问。

“如果是,那说明他急了。”沈砚卿眼神冷了下来,“用这种粗糙的手段,不像他以前的作风。看来逃亡的日子不好过,让他失了章法。”

车子继续前行,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相对平静。中午十二点左右,他们在一个服务区停下来休息、加油。

服务区人不算多,大多是长途货车司机和几个旅游大巴的乘客。沈砚卿让阿亮留在车上,自己带着楚清辞进了餐厅。他没有去人多的自助餐区,而是选了个靠窗的角落位置,点了两份简餐。

“我去趟洗手间。”楚清辞说。

“我陪你去。”沈砚卿立刻起身。

楚清辞有些无奈:“就在餐厅里,我很快回来。”

沈砚卿看了看洗手间的位置——确实在视线范围内,距离不过二十米。他犹豫了一下,点头:“手机拿着,有事立刻打电话。”

楚清辞觉得他有些紧张过度了,但还是顺从地带上手机。洗手间很干净,没什么人。她洗了手,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看着镜中略显疲惫的自己,轻轻叹了口气。

转身准备离开时,洗手间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人走了进来——不是清洁工,因为穿着黑色的夹克和工装裤。

楚清辞的心跳漏了一拍。洗手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门口被那男人堵住了。

“楚小姐,”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某种刻意伪装的嘶哑,“别出声,听我说完。”

楚清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手悄悄伸进外套口袋,握住了手机。她记得沈砚卿教过她,手机的紧急呼叫可以设置成连续按五次电源键自动拨打预设号码。她的预设号码,就是沈砚卿。

“你是谁?”她冷静地问,同时手指在口袋里摸索着按键。

“我是谁不重要。”男人往前走了两步,但仍然保持距离,“重要的是,有人在找你。不是周慕远,是另一拨人。”

楚清辞瞳孔微缩:“什么意思?”

“你以为周慕远为什么能一直追踪你们?”男人低声说,“他一个逃犯,哪来的资源?有人给他提供信息,有人希望他成功。”

“谁?”楚清辞的心跳越来越快,手指已经按下了三次电源键。

“我不能说名字,说了我们都得死。”男人语速很快,“我只能告诉你,周家虽然倒了,但‘北斗’的秘密太诱人,还有人想要。他们觉得,你身上有钥匙。”

楚清辞的呼吸一窒。母亲的笔记本、外公的研究、顾寒山的疯狂实验……这些她以为已经随着周世宏的倒台而终结的东西,竟然还有人在觊觎?

“他们想要什么?”她问,同时按下了第四次电源键。

“你。”男人说得很直接,“或者确切地说,是你的‘能力’,你母亲留下的研究资料。周慕远只是他们利用的工具,如果他得手了最好,如果失败了……他们还有别的计划。”

楚清辞的手指停在第五次按键上。如果现在拨出去,沈砚卿肯定会立刻冲进来,这个男人可能就跑不掉了。但她想知道更多。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盯着对方露在口罩上方的眼睛。

那双眼睛很普通,没有什么辨识度,但眼神复杂——有恐惧,有挣扎,还有一丝……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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