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荷露凝禅,风递清欢(1/2)
一、晓雾裁荷影
天未破晓时,荷塘已被一层薄纱似的雾拥住了。雾是淡青色的,像用荷叶的汁调过,漫过塘埂时,把竹屋的轮廓晕成了一幅水墨画,檐角的铜铃在雾里若隐若现,偶尔晃出一声轻响,像从云里漏下的玉音。
阿糯蹲在塘边浣洗绣布,木盆里的水映着雾,把她的影子泡得软软的。布上是刚绣了一半的《雾荷图》,银线在布面游走,像雾里游弋的光,她总说这线得用晨露浸过才够亮,于是每日天不亮就来塘边,等着荷叶把露水攒得满满当当。
“小心脚滑。”阿竹的声音从雾里浮出来,他提着个竹篮,里面装着新蒸的莲糕,油纸包上印着片小小的荷叶,是用去年的荷梗拓的,边缘还留着自然的卷边,像刚从塘里捞出来。他走到阿糯身边时,竹篮上的银链轻轻晃,链尾系着的荷苞笛坠蹭到木盆,发出细碎的响,像风吹过蛛丝。
阿糯抬头时,看见他发间沾着片雾凝成的露,亮得像颗碎钻。“你看这荷叶。”她指着塘中央那片半卷的新叶,雾正从叶缝里钻出来,把叶尖的嫩红染成了淡粉,“像不像奶奶绣谱里说的‘初醒’?”
阿竹放下竹篮,伸手替她拂去发梢的雾珠,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衫传过来,像春日里第一缕晒在荷上的光。“等雾散了,我给你吹《雾荷引》。”他说着从怀里掏出支竹笛,笛身是用塘边老竹做的,竹纹里还嵌着点泥,是他特意留的,说“这样才有荷塘的魂”。
雾渐渐薄了,像被风轻轻揭开的帘。满塘的荷叶在晨光里舒展,叶心的露水滚来滚去,终于“咚”地坠入塘中,惊起一圈涟漪,把雾里的荷影晃成了满地碎银。阿糯望着那圈涟漪,忽然觉得这雾、这荷、这未散的笛音,都像是从旧时光里漫过来的,温柔得让人想把日子浸在里面,慢慢泡成一杯清欢。
二、竹窗凝绣思
日头爬到竹檐时,雾已散尽。阿糯坐在竹窗边的绣架前,手里的银针正穿过《雾荷图》的莲心,银线在布上绕出个小小的结,像把雾里的光都锁在了里面。窗台上摆着个青瓷瓶,插着两支并蒂的荷苞,是阿竹今早采的,苞尖还沾着露水,在阳光下亮得像泪。
阿竹坐在对面的竹凳上削竹片,要给这幅绣品做个雕花的木框。竹刀在他手里转得轻,竹屑飞出来,落在阿糯的绣布旁,像撒了把碎玉。“这里该刻片残荷。”他忽然指着木框的角落,“和你绣的新荷配在一起,才像完整的岁月。”
阿糯的针脚顿了顿,银线在布上歪了个小弯,像被风吹歪的荷叶。她想起奶奶说的“荷有枯荣,如人有悲欢,少了哪样都不成景”,此刻望着布上的新荷与木框上的残荷,忽然觉出点禅意来——所谓圆满,原是把新旧、枯荣、悲欢,都妥帖地放在一处。
檐下的铜铃忽然响了,是风从荷塘那边吹来的,带着莲香,把阿糯的发丝吹得拂过绣布,银线缠上几缕,像系了个看不见的结。阿竹伸手替她把头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她耳尖的痣,像触到了颗藏着的红豆,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却在对视时笑了——他眼里的她,眉梢沾着点竹屑;她眼里的他,鼻尖沾着点银粉,倒比绣布上的荷还要生动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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