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荷魂入梦,丝缕系来生(1/2)
一、残荷泣露唤旧影
又是一年秋深,荷塘里的残梗在寒风中抖落最后一片枯叶,像位迟暮的老者,把所有故事都藏进了泥里。竹屋的窗棂积了层薄霜,阿桃当年绣的荷纹被岁月浸成了浅褐色,却依旧能看出针脚里的执拗——那是她八十岁时,眼睛已有些昏花,却仍要摸着绣完的最后一笔,说“得让荷知道,我们没忘了它”。
祠堂的后生们来打扫竹屋时,在绣架的抽屉里发现了个褪色的布包。里面裹着半片焦黑的旧荷绣样,正是当年李婶留下的那片,旁边压着两支竹笛,笛尾的银线早已朽成了灰,却依旧紧紧缠在一起,像两道不肯松开的魂。最让人落泪的是张泛黄的纸,上面是阿凛用炭笔写的字,笔画抖得厉害,却字字清晰:“阿桃,等到来年荷开,我在塘边老槐下等你,还吹《荷风引》给你听。”
“这是阿凛叔走前写的。”小虎子的儿子捧着纸,声音发颤,“那年他病着,总说梦见阿桃姨在荷塘里摘荷,说要赶在荷开前,把字写清楚。”
后生们把布包放进祠堂的樟木箱,与那幅《三生三世》并排摆着。箱底铺着晒干的艾草,是每年从李婶坟头采的,依旧带着清苦的香。有人说,夜里路过祠堂,总能听见极轻的笛音,像《荷风引》的尾调,混着荷塘的风声,缠缠绵绵,像谁在说“等我”。
二、新荷初绽遇故人
春末的雨打湿荷塘时,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踩着木屐往塘边跑。她手里攥着片荷叶,叶心盛着颗露珠,珠里映着张怯生生的脸,眉眼像极了当年的阿桃,连发间别着的荷梗都如出一辙。
“阿糯,慢点跑!”身后传来个少年的声音,他背着个竹篓,里面装着刚削的竹笛,笛尾刻着朵小小的荷苞,手法生涩,却透着股认真。少年的侧脸在雨里显得格外清亮,像极了年轻时的阿凛,笑起来眼角有个浅浅的窝,藏着点腼腆。
小姑娘停在老槐树下,忽然指着塘中央那朵刚开的荷:“阿竹哥,你看那荷,像不像奶奶绣谱里的‘并蒂’?”她从袖袋里掏出本磨破的绣谱,封面上是用金线绣的“荷风续”,正是当年阿桃传下来的,纸页上还留着淡淡的指痕,像无数人摸过的温度。
少年放下竹篓,拿起支短笛吹起来。调子生涩得很,却正是《荷风引》的起句,笛声混着雨声落在荷塘里,惊得那朵新荷轻轻晃,花瓣上的雨珠滚落,像滴刚落的泪。“奶奶说,”他望着小姑娘,眼里的光比露珠还亮,“会吹《荷风引》的人,总能找到会绣荷的人,就像老槐找荷塘,荷找蜻蜓。”
小姑娘忽然从绣谱里抽出片干枯的荷叶,正是当年阿桃和阿凛埋在竹屋地下的那片“并蒂”荷,脉络虽已发脆,却依旧能看出饱满的弧度。“奶奶说这个能染出最艳的线,”她把荷叶往少年手里塞,指尖触到他的手背,像有电流轻轻窜过,“你帮我拿着,我去采新荷苞,我们一起绣支荷梗笛坠好不好?”
少年的耳尖瞬间红了,像被荷苞染过似的。他握紧荷叶,看着小姑娘蹚着水往塘中央跑,裙角沾着的水珠在阳光下闪,像撒了把碎星。忽然觉得,这雨、这荷、这没吹完的笛音,都像是场醒不来的梦,梦里有塘,有屋,有两个相扶着看荷的老人,正对着他们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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