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余音绕梁,线痕映月(2/2)

“你听这调子,”阿凛侧耳细听,笛声忽然转了个弯,与绣品上裂笛的断口处的银线频率莫名相合,“是《荷风续》的尾声,李叔加了个滑音,像荷叶上的露滚进水里。”

荷塘的水面确实有露坠落,月光在涟漪里碎成星子,与绣品上的珍珠露遥遥相对。阿桃忽然想起李阿姨说的,老先生走前曾在荷塘边种了圈新荷,说“等它们开满塘,我就把《荷风曲》拉完”。如今新荷年年复复地开,笛声接了二胡的尾音,倒像那句承诺,终于在岁月里开了花。

夜风掀起阿桃的鬓发,缠着她发间的竹簪——那枚雕着荷叶的簪子,叶尖的珍珠在月光下亮得像哭了。阿凛伸手替她拢发,指尖蹭过簪头的珍珠,忽然说:“明天把孩子们的芦苇笛都挂在祠堂的梁上吧,让它们陪着新笛和绣品,风过时,就像一群小雀在唱和。”

“再在梁上系串荷叶灯,”阿桃接话,“用你削笛剩下的竹篾做骨架,我来糊上绣着荷纹的纸,夜里点亮了,影子投在绣品上,像满塘的荷都活了过来。”

李叔的笛声不知何时停了,巷口的灯却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漫过石板路,把两人的影子又拉长了些。阿凛牵着阿桃往回走,同心结在她掌心温着,像颗小小的太阳。经过祠堂侧门时,阿桃忽然回头,看见月光穿过窗棂,在绣品上投下细碎的格,金线的荷与青线的笛在格间轻轻晃,像幅会动的画。

她忽然明白,所谓圆满,从不是所有线都走得笔直,而是那些歪的结、错的痕、断的笛、落的叶,都被时光温柔地接住,缠成了团解不开的暖。就像此刻的月光,漫过荷塘,漫过祠堂,漫过他们交握的手,把所有未完的故事,都浸成了蜜。

远处的蛙鸣又起,这次带着点慵懒的调子,像在说:别急,我们慢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