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红烛映窗,针脚藏暖(1/2)

腊月初八的雪下到后半夜才歇,清晨推开门,院里的青砖地铺了层薄棉似的白,檐角的冰棱垂得老长,像串透明的玉坠。阿月踩着雪去灶房,棉鞋陷进雪里,发出“咯吱”的轻响,惊得墙根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在雪地上留下几个细碎的爪印。

“醒这么早?”张婶正蹲在灶前烧火,见她进来,往灶膛里添了根松木柴,火苗“腾”地窜高,映得她眼角的皱纹都暖了,“锅里炖着腊八粥,放了你爱吃的桂圆和莲子,再焖会儿就好。”

阿月搓了搓冻红的手,凑到灶边烤火:“睡不着,想着把林峰的围巾绣完。”她说着从布包里翻出半成的围巾,藏青色的绒线已经织到末尾,边角处留了片空白,正等着绣上最后一朵梅花。

张婶瞥了眼围巾,笑出了声:“这金线掺得真俏,远看像落了星子。昨儿见林峰那小子总往院里瞅,怕是早盼着戴上了。”

阿月的指尖在绒线上轻轻划着,脸颊有点发烫。自从那日他说要提亲,她夜里总忍不住想些琐碎的事——红帖该怎么写,嫁衣要绣什么花样,甚至连新房窗棂该糊哪种红纸都在心里盘算了好几遍。这些念头像灶膛里的火,明明灭灭,却总透着股暖烘烘的甜。

“粥好了没?”院门外传来林峰的声音,带着点雪后的清冽。他裹着件厚棉袄,肩头落着层白霜,手里拎着个油纸包,进门就往灶房钻,“刚去巷口买了糖糕,热乎的,配粥吃正好。”

油纸包一打开,芝麻糖糕的甜香混着腊八粥的糯香漫了满室。阿月往灶膛里添了把柴,没回头:“就等你了,快洗手。”

林峰洗了手凑过来,目光直勾勾落在她手里的围巾上:“快绣完了?”他指尖想去碰,又怕弄脏了,悬在半空半天,最后只轻轻捏了捏边角的流苏,“这梅花绣得真像,比画里的还精神。”

“就差最后两瓣了,”阿月被他看得有点窘,把围巾往怀里收了收,“吃你的粥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张婶盛了三碗粥放在桌上,红枣、红豆、花生在白瓷碗里堆得满满当当,甜香顺着热气往上冒。林峰舀了勺粥递到阿月嘴边:“尝尝,烫不烫?”

阿月张嘴接住,桂圆的甜混着糯米的软在舌尖化开,暖得她眼睛都眯了起来:“正好。”

“慢点吃,”林峰笑着帮她擦掉嘴角的粥渍,“锅里还有,管够。”

张婶在旁边看得直乐,又给林峰碗里加了块糖糕:“多吃点,看你这阵子忙得,脸都瘦了。”她话锋一转,又看向阿月,“前儿托人问了,下月初六是好日子,宜嫁娶,你们看怎么样?”

阿月的勺子顿在碗里,脸颊“腾”地红透了,埋着头喝粥,耳朵却竖得老高。林峰倒是坦荡,往她碗里夹了颗莲子:“我都听阿月的,她觉得好就好。”

“我……我没意见。”阿月的声音细若蚊蚋,却被两人听得清清楚楚。张婶笑得眼睛眯成条缝,拍了拍林峰的胳膊:“这就对了,年轻人的事,自己定才舒心。”

吃完早饭,雪又零星下了起来。林峰要去营里交接差事,临走前从怀里掏出个小匣子:“前几日让银匠打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匣子里是对银耳环,坠着颗小小的珍珠,在雪光里闪着温润的光。阿月捏着耳环的银钩,指尖有点抖:“又买这些……”

“聘礼总要一点点备齐的,”林峰帮她把耳环戴上,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的耳垂,声音低得像呵出的白气,“等下月初六,我就用八抬大轿把你娶进门。”

阿月的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看着他转身踏雪离开的背影,忽然想起初见时的光景——那年她去镇里买绣线,被抢了钱袋,是他骑着马追了半条街抢回来,当时他穿着银甲,眉眼冷得像冰,谁能想到,如今会温柔地帮她戴耳环,说要娶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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