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竹篮盛露,旧瓷藏春(1/2)

晨光刚漫过东边的篱笆,小毛豆就踩着露水往院角跑,手里攥着个竹篮——篮底垫着层棉布,是楚嫣然昨天用米汤浆过的,挺括又吸水。他踮脚够着竹架上的露水,篮沿沾了圈晶莹的水珠,像给竹篮镶了道银边。

“慢着点!”阿月从厨房追出来,手里还捏着块没揉完的面团,“露水得顺着竹篾接,你这么乱晃,都洒啦!”

小毛豆停住脚,仰着脖子看她:“阿月姐,太奶奶的《食记》里说,‘芒种露水泡新茶,能消整夏的暑气’,是不是真的?”他鼻尖沾着片槐树叶,是刚才钻篱笆时蹭的,看着倒像只沾了草屑的小松鼠。

阿月走过去,把竹篮从他手里接过来,重新举到葡萄藤下。藤叶上的露水顺着叶脉滚到叶尖,“嗒”地落在棉布上,积起小小的水洼。“得接叶片背面的露,”她指尖划过叶背的绒毛,“正面的露沾了灰,背面的才干净。你看这绒毛,像给露水铺了层褥子,存得住气。”

小毛豆凑过去看,果然见叶背的露水更圆更亮,落在棉布上都带着股清甜味。他学着阿月的样子举着竹篮,胳膊举酸了也不肯放,嘴里数着“一、二、三……”数到五十的时候,篮底的棉布终于洇透了小半,像块被雨水打湿的云。

“够泡一壶了。”阿月接过竹篮,往厨房走,“等会儿让张叔看看,他懂茶,知道该配哪种茶叶。”

厨房的灶台已经烧起了火,锅里的水“咕嘟”冒泡,楚嫣然正蹲在灶前剥莲子。新采的莲蓬堆在竹筐里,嫩绿色的外壳还带着刺,她指尖灵活地一捏,莲蓬就裂成两半,圆润的莲子滚进瓷碗里,白胖得像刚脱壳的珍珠。“前儿采的莲子太嫩,煮茶发苦,”她抬头冲阿月笑,“这筐是今早去荷塘摘的,刚过了芒种,莲子芯带点甜,正好配露水。”

阿月把竹篮放在案上,用银勺舀起露水往白瓷碗里倒。露水落在碗里,映出窗棂的影子,竟比井水还清透。“张叔呢?”她四处张望,“不是说今早来教我们炒茶吗?”

“在西厢房翻他的老茶罐呢,”楚嫣然剥出颗莲子,往嘴里塞,“说要找那罐‘雨前龙井’,去年收的,一直舍不得喝。”

话音刚落,张叔就捧着个紫砂罐进来了,罐身上刻着“松风”二字,边缘都磨得发亮。“找着了找着了,”他揭开罐盖,一股清冽的茶香立刻漫开来,混着灶台上的水汽,像把春天揉碎了撒在屋里,“这茶得用文火炒,炒出茶香就行,不能焦,配露水和莲子,绝了。”

小毛豆踮脚扒着案台看,被茶香勾得直咽口水:“能给我留口吗?就一口。”

“等晾凉了给你泡半杯,”张叔笑着刮他鼻子,“这茶劲儿大,小孩子喝多了睡不着。”

阿月取来平底锅,在灶上慢慢烘热。张叔抓了把茶叶放进锅里,竹铲轻轻翻动,动作缓得像在绣花。“炒茶得‘手不离锅,茶不离铲’,”他手腕一转,茶叶在锅里打着旋,“你看这颜色,从深绿转浅黄,就像看着春天变成夏天,急不得。”

茶香越来越浓,带着点焦香又透着清甜,小毛豆忍不住又凑近些,被楚嫣然拉到一边:“别捣乱,张叔炒茶最忌讳分心。”

这时院外传来脚步声,林峰扛着捆新割的艾草进来,裤脚沾着泥。“刚去后山割的,”他把艾草靠在门框上,“晒两天就能收艾绒,端午包粽子时塞点进去,驱虫。”他看见案上的露水和茶叶,眼睛一亮,“哟,这是要煮露水泡茶?算我一个!”

“来得正好,”阿月递给他个竹筛,“帮着把莲子芯挑出来,芯留着泡水喝,败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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