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秤量相思,新痕叠旧痕(1/2)
晨露在铜雀秤的秤盘上凝成细小的水珠,阿月用软布轻轻擦拭时,指尖触到秤杆上“南洋雨,故土风”那行小字,忽然觉得这冰凉的铜器仿佛在微微发烫。玻璃棚里的可可花已经开到最盛,乳白色的花瓣舒展如蝶翼,金色的花心在晨光里泛着蜜色的光,昨夜新冒的薄荷苗也挺直了腰杆,叶片上的绒毛沾着露水,像撒了层碎钻。
“张叔说今天要教咱们做胭脂。”楚嫣然抱着个陶瓮走进来,瓮里是捣好的玫瑰泥,带着清甜的香气,“他说太奶奶当年就是用这法子做胭脂,花瓣要选凌晨带露的,捣的时候得顺时针转三百下,说是‘转够了圈数,相思才能匀’。”
阿月把铜雀秤放在石桌上,看着楚嫣然把玫瑰泥倒在竹筛里过滤,红色的汁液顺着筛眼往下滴,在白瓷碗里积成小小的水洼。“太爷爷的秤称过可可豆,太奶奶的手捣过玫瑰泥,”她忽然轻声说,“他们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些物件会在咱们手里碰到一起?”
林峰扛着块青石板进来,石板上刻着浅浅的凹槽,是他昨天连夜凿的,说是按张叔给的图纸做的“胭脂盘”。“你看这纹路,”他指着凹槽边缘的缠枝纹,“跟铜雀秤上的兰花刻得像不像?我特意照着描的。”
阿月凑近了看,果然见那缠枝纹蜿蜒流转,和铜雀尾巴上的兰花刻痕如出一辙。她忽然想起太爷爷日记里的插画,画中太奶奶坐在窗前捣玫瑰,窗台上的铜秤旁,就摆着个刻着缠枝纹的胭脂盘。
“苏沐雪呢?”楚嫣然筛完玫瑰汁,回头发现少了个人。
“在船坞那边呢,”林峰往河湾方向努努嘴,“说要给‘归燕’号的船舱换块新的窗纱,昨天发现有个破洞,怕蚊虫钻进去。”
阿月端着玫瑰汁往船坞走,刚绕过竹篱笆,就看见苏沐雪蹲在“归燕”号的船舷边,手里拿着针线,正把块细纱布缝在窗框上。晨光透过纱布照进来,在舱内的木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太爷爷的日记和太奶奶的画信并排摆在桌上,旁边的铜碾里还剩着点可可粉,风吹过,扬起细小的褐色粉末,像时光在轻轻呼吸。
“在忙呢?”阿月把玫瑰汁放在舱门口,苏沐雪回头笑了笑,鼻尖沾着点纱线的白絮。
“你看这窗纱,”她举起手里的布料,“是镇上布庄最后一块‘雨丝锦’,跟太奶奶留下的那块帕子是一个料子。张叔说当年太爷爷就是用这料子给太奶奶做了块头巾,说‘南洋的太阳毒,得用最密的布挡着’。”
阿月摸了摸那纱布,经纬细密,阳光透过时真像落了场细雨。她忽然看见舱壁上贴着张新画的素描,是苏沐雪画的——画面里太爷爷站在船头,手里握着罗盘,太奶奶坐在船尾捣玫瑰,铜雀秤挂在桅杆上,秤盘里盛着颗可可豆,旁边的“归燕”号船帆上,落着只银燕簪化成的鸟。
“画得真好。”阿月轻声说,眼眶有点发热。
“等胭脂做好了,就把它贴在胭脂盘旁边。”苏沐雪放下针线,指着画里的铜秤,“你发现没?秤杆是平的,说明可可豆和玫瑰泥一样重,太爷爷和太奶奶的相思,原来是一样深的。”
回到玻璃棚时,张叔已经坐在竹椅上等着了,面前摆着个黑陶钵,里面是磨碎的珍珠粉。“玫瑰汁要先蒸半个时辰,”他指着墙角的小蒸锅,“火不能太旺,像炖燕窝似的,急了就失了灵气。”
阿月把玫瑰汁倒进蒸碗,放进蒸锅时,忽然发现锅沿的刻痕很眼熟——仔细一看,竟和太奶奶画信里的芭蕉叶脉一模一样。“这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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