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铜碾承香,旧物萌新光(1/2)

晨光漫过竹篱笆,在育苗圃的青石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影。阿月蹲在玻璃棚前,指尖轻轻碰了碰可可花舒展的花瓣——乳白色的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粉,像被晨露吻过的婴儿脸颊,金色的花心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开得真好。”她轻声说,身后传来木屐踩在石板上的轻响,林峰端着个粗瓷碗走来,碗里是刚熬好的薄荷粥,绿莹莹的碎叶浮在米香里。

“先喝粥,凉了就苦了。”他把碗递过来,目光落在玻璃棚里的铜碾上——昨夜阿月特意把它擦得锃亮,碾盘上的刻字在晨光里清晰可辨,“丙戌年秋,寄于归燕号货船”那行小字,像串藏了很久的密码,终于在阳光下显露出温度。

阿月接过粥碗,勺了一口,薄荷的清凉混着米香滑进喉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拐杖点地的轻响。张叔拄着拐杖站在篱笆外,手里捧着个用红布裹着的物件,晨光在他银白的发梢上跳跃。

“张叔,您怎么来了?”阿月起身迎过去,看见红布里露出的铜色边缘,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张叔颤巍巍地把物件递过来,红布滑落,露出个巴掌大的铜制小秤,秤杆上的刻度细密如丝,秤砣是只小巧的铜雀,尾巴上还刻着朵极小的兰花。“你太奶奶的东西,”老人声音发哑,“昨天整理旧箱子翻出来的,说跟你那铜碾是一对。”

阿月捧着小秤,指尖抚过冰凉的秤杆,忽然发现秤盘底部刻着个“燕”字——是太奶奶的名字,燕娘。

“当年你太爷爷在南洋做香料生意,这秤是他亲手打的,”张叔望着玻璃棚里的可可花,眼里的光忽明忽暗,“他说燕娘总嫌他买东西没数,就做了这小秤,说‘以后买胭脂水粉,我替你称着,一钱一分都不会多给奸商骗了’。”

林峰凑过来看,忽然指着秤杆末端的小字:“这不是刻度啊,像首诗?”

阿月凑近了看,果然见细密的刻度间隙里,刻着几行极小的字:“南洋雨,故土风,秤得相思重几钱?”

她忽然想起太爷爷日记里的句子:“燕娘爱胭脂,每次买都要自己挑,说别人称的不准。今日打了小秤,盼归时能替她称出最合心意的那盒。”

“归燕号货船……”阿月喃喃道,“太爷爷当年坐的船,是不是就叫这个名字?”

张叔点头,浑浊的眼睛亮了些:“是。那船后来沉了,你太爷爷抱着个木箱漂到荒岛,箱子里就装着这秤和半袋可可豆。”

玻璃棚里忽然传来楚嫣然的惊呼,阿月转身跑过去,看见可可花旁边的泥土里,冒出了几株嫩绿的芽——是之前播下的薄荷种子,不知何时已经破土,小叶瓣上还沾着晨露。

“快看!薄荷长出来了!”楚嫣然的声音里满是雀跃,苏沐雪正用小铲子小心翼翼地给芽苗培土,阳光落在她认真的侧脸上,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林峰忽然指着铜碾旁的石槽:“这里好像有东西!”他伸手进去摸,掏出个卷得紧紧的油纸包,展开来,里面是几张泛黄的船票,还有半张被海水泡过的信纸。

信纸已经脆得像枯叶,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只能辨认出“燕娘亲启”和“归期”几个字。船票上的日期,正好是归燕号沉没的前三天。

阿月捏着那半张信纸,忽然想起太奶奶临终前总是摩挲着空荡的手腕,那时不懂,现在才明白——太爷爷答应带她最喜欢的玫瑰胭脂回来,那胭脂的分量,本该由这小秤来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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