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轮机室的秘密(2/2)
哗啦——!
铁链声突然在五米外炸响。
两人同时抬头。
燃料仓通道的黑暗中,走出了……东西。
很难形容那是什么。它有人形的轮廓,但全身缠绕着锈蚀的铁链,那些铁链不是捆在它身上,而是从它的肉体里长出来的,像额外的骨骼,像外露的神经。铁链末端拖在地上,沾满黑色的、粘稠的液体。
它没有脸。或者说,它的脸上覆盖着层层叠叠的、已经长进肉里的麻绳,只在应该是眼睛的位置,留着两个深不见底的孔洞。
孔洞里,有暗红色的光在微弱地跳动。
像将熄的炭火。
“是……‘侍应长’。”老赵的声音变成了气音,“日志里写了……侍应长alistair finch,负责船上所有的绳索、缆线、捆绑工作……他在仪式里负责‘束缚祭品’……”
那东西向前迈了一步。
铁链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啸。
它抬起“手”——那其实是一团缠着铁链和麻绳的肉块——指向林枫手中的值班表碎片。
然后,它张开嘴。没有舌头,没有牙齿,只有一个黑洞。从黑洞里,挤出嘶哑的、像是通过生锈管道传来的声音:
“……名……单……”
“它要名单!”老赵推了林枫一把,“快跑!切换快结束了!只要回到现实层——”
话音未落,那东西猛地甩出一条铁链!
不是攻击,是缠绕。铁链像有生命的毒蛇,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地卷向林枫手中的纸张。
林枫侧身翻滚,铁链擦着他的肩膀砸在操作台上,火星四溅。他趁机冲向门口,但第二道、第三道铁链已经从不同角度封锁了去路。
“这边!”老赵掀开一块松动的地板格栅,“下面有检修通道!”
两人先后跳下。底下是狭窄的、仅供一人爬行的管道,弥漫着机油和死水的臭味。他们刚钻进管道,头顶就传来铁链疯狂抽打格栅的声音——那东西下不来,但它在试图砸开入口。
爬。拼命爬。
管道似乎没有尽头。黑暗中,只有粗重的喘息和身体摩擦管壁的声音。林枫把值班表碎片塞进怀里,用左手肘开路,右手还死死握着消防斧。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出现微光。
是另一个出口,开在轮机舱侧面的下层甲板。
两人先后跌出管道,摔在冰冷的地面上。林枫第一时间回头——管道深处,铁链声正在远去。那东西没有追来。
他们回到了“现实层”。
破败、生锈、积水的轮机舱下层。空气中没有1913年的蒸汽味,只有霉菌和腐烂的味道。头顶的led应急灯发出惨白的光。
“结……结束了?”老赵瘫在地上,大口喘气。
林枫抬起右手。
掌心的印记,已经从半透明的灰白色,恢复成了暗金色。但不一样了——之前纹路只是蔓延到小臂,现在,他撸起袖子,看见那些根须状的纹路已经越过肘关节,向着上臂攀爬。
而且颜色更深了。在灯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没有结束。”林枫说,“它加速了。因为我接触了核心证据。”
他掏出怀里的值班表碎片。纸张在现实光线下显得更加脆弱,那些血圈和手写日志却异常清晰,像刚刚写上去一样。
“我们现在知道十种身份的具体对应了。”林枫看着名单,“船长、大副、轮机长、侍应长、船医——这五个。还有五个在另一半纸上:乐师长、随船牧师、财务官,以及……恋人代表,两个。”
“所以菜单上十道菜的对应该是完整的。”老赵挣扎着坐起来,“‘法官’对应船长,‘罪人’对应谁?大副?还是财务官?”
“不重要了。”林枫叠好纸张,小心收进内袋,“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了运作原理。这不是随机杀人,这是有固定‘食谱’的进食。每晚需要十种‘概念滋味’,通过对应特质者的极端死亡来提取。”
他看向老赵:“而你和我,正在成为‘活体滋味的持续供给者’。我们越是履行角色,就越是在喂饱它,它就越不需要杀其他人来获取这种滋味。”
老赵脸上的黑色纹路似乎暗淡了一些,但林枫知道,那只是表面。那些东西已经扎根得更深了。
“所以……我们要怎么做?”老赵问,“停止履行角色,让系统去杀别人?还是继续这样,让自己慢慢变成……那种东西?”
他指了指管道深处。
林枫没有立刻回答。
他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消防斧在手中转了半圈,斧刃在灯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
“我们去找其他人。”他说,“把这些信息整合。如果这是个系统,就有漏洞。如果这是场交易,就有条款。如果这是场进食……”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某种决绝的光。
“那我们至少要知道,是谁在吃,吃的是什么,以及——”
“怎样才能让它消化不良。”
两人沿着维修梯向上爬。快要到达主甲板层时,林枫突然停下。
“老赵。”
“嗯?”
“刚才在切换状态,你身后出现了一个穿轮机长制服的虚影。”林枫说,“那是1913年的约翰·莫里森。他在看着你。眼神里……有怜悯。”
老赵的身体僵住了。
几秒后,他苦涩地笑了:“所以他早就知道,对吧?知道坐这个位置的下场。”
“他知道。”林枫点头,“但他还是签了字。为了救当时船上的人。”
“那我们呢?”老赵抬头,看着头顶甲板缝隙里漏下的微光,“我们签字了吗?”
林枫摊开右手。暗金色的天平纹路在掌心搏动。
“我们正在签。”他说。
“用每一道决策。”
“用每一次履责。”
“用我们活着的每一秒。”
他推开了头顶的舱盖。
外面,浓雾依旧。但东方的天际线,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第五天,开始了。
而在他们身后,轮机舱深处,那些锈蚀的挂衣钩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轻轻晃动了一下。
十个钩子。
空了八个。
有两个,挂着看不见的、但正在逐渐凝实的“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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