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轮机室的秘密(1/2)

第7章:轮机室的秘密

时间:第五日 01:20-03:40(状态切换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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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赵脸上的黑色纹路在煤油灯光下搏动着,像皮下寄生了某种活物。他说出那句“系统逼你选”时,轮机舱深处传来第一声异响。

铿——

金属的震颤,悠长而沉闷,像是巨锚被从海底拖起。

老赵脸上的痛苦表情瞬间被惊恐取代:“它来了……每次我想到这些事,它就会……”

话音未落,整个轮机舱的温度骤降。

林枫呼出的气息在眼前凝成白雾。不是普通的寒冷——是那种刺入骨髓的、带着海腥味的湿冷。他低头看向右手,掌心那金色的天平印记正在变淡,但不是消失,而是从耀眼的金色褪成一种……半透明的灰白色。

只有在特定角度、特定光线下才能看见的灰白。

“状态切换。”林枫抬头,“现在。”

老赵已经退到墙边,身体紧贴着那排锈蚀的挂衣钩。十个钩子,在昏暗中泛着幽暗的光泽。“每次都是这样……当你想触碰真相的时候,它就把你拉进来……让你亲眼看……”

轮机舱开始改变。

不是瞬间的变化,而是一种缓慢的、令人作呕的覆盖。就像两张透明的底片在眼前逐渐重合——现代破败的轮机舱,和1913年崭新、油亮、蒸汽氤氲的轮机舱,同时存在。

林枫能看见生锈的管道,也能看见镀铬的崭新管道。

能看见脚下的积水油污,也能看见擦得发亮的钢铁格栅。

能看见老赵苍老的脸,也能看见——在他身后,一个穿着1913年轮机长制服、戴着铜框眼镜的中年男人的虚影,正做着和老赵一模一样的动作:背贴墙壁,满脸惊恐。

两个时代的同一个人,在同一空间的不同时间层里,重叠了。

“走!”老赵突然嘶吼,“在完全切换之前离开这里!一旦两个时空完全重合,我们就会被——”

铿!

第二声金属震颤,更近了。

这次伴随着铁链拖地的声音。哗啦……哗啦…… 缓慢、沉重,从轮机舱深处的燃料仓通道传来。

“谁在那儿?!”林枫握紧消防斧,向着黑暗处喝道。

无人应答。

只有铁链声持续逼近,带着某种湿漉漉的粘腻感,像是刚从海里捞出来。

“它看不见我们!”老赵压低声音,“只要我们保持安静,等切换结束……”

但林枫没动。

他的目光锁定在轮机舱中央的操作台上——那里,在时空重叠的光影中,出现了一张原本不存在的东西。

一张泛黄的纸,用铜镇尺压着。

纸张半卷,边缘有烧焦的痕迹。

“那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林枫用气声问。

老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瞳孔骤缩:“刚才还没有……是‘那边’的东西,渗透过来了……”

铁链声更近了。已经能分辨出那不是一条铁链,而是很多条,相互摩擦、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

林枫做出了决定。

他猫着腰,以战术动作向操作台移动。脚下要同时避开两个时代的障碍——既要跨过现实中的废铁,又要躲开虚幻中摆放整齐的工具箱。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五米。三米。一米。

他够到了那张纸。

触手的瞬间,纸张的质感从虚幻变为实体——粗糙、脆弱,带着海盐和霉变的味道。他一把抓起,迅速退回老赵身边。

借着煤油灯光,他看清了内容。

是半张表格。印刷体英文,标题是:

“r.m.s. ophelia - senior duty roster, april 1913”

(奥菲莉亚号- 高级值班表,1913年4月)

下面列着十行信息,但纸张从中间撕裂,只剩下左边五列:

1. edward j. carlisle - captain (船长)

2. william h. graves - first officer (大副)

3. john h. morrison - chief engineer (轮机长)

4. alistair finch - chief steward (侍应长)

5. victoria l. shaw - ships surgeon (船医)

每一个名字后面,都用暗红色的、已经氧化发褐的液体画了一个圈。不,不是简单地画圈——林枫凑近看,那痕迹有压痕,像是有人用某种印章蘸着血,狠狠盖上去的。

印章……

他想起了钢琴室里那些火漆印。

“看背面!”老赵急促地说。

林枫翻过来。背面是手写的日志碎片,字迹狂乱,墨迹晕染,多处被水渍泡得模糊:

“……4月12日,第十夜。签筒已空,但我们抽到的不是赦免。”

“……祂仍饥饿。我们献上了所有能献的:金钱、艺术、信仰、爱情、服务、劳力、技术、秩序……甚至生命本身。不够。永远不够。”

“……大副说,我们搞错了代价。我们献祭的是‘物’,而祂要的是‘概念’。要十个概念永远锚定于此,持续滋养……”

“……我签了字。我们都签了。用血。用职位。用我们存在的‘定义’。从此这艘船需要永远咀嚼这些概念,通过死亡来提取滋味……”

“……轮机长问:如果有一天,活人坐上这些位置,供给概念,是否就不再需要死人了?”

“……我没有答案。我只知道,签筒已空。而祂,仍饥饿。”

日志到此中断。

最后一行字的笔画拖得很长,像是写字的人突然被拖走了,或是……不敢再写下去。

林枫的手在颤抖。

不是恐惧,是愤怒。

一种冰冷的、彻骨的愤怒。

“所以这就是真相。”他低声说,“1913年的十个高级船员,为了平息某种‘灾祸’,自愿把他们的‘身份概念’抵押给了这艘船。从此这艘船就需要持续吞噬这十种概念的能量——而获取能量的方式,就是让拥有对应特质的活人在极致状态下死亡。恐惧的乐师,绝望的牧师,被背叛的恋人……在极端情绪中死亡时,爆发的‘概念浓度’最高,最能滋养这艘船。”

老赵的脸上,黑色纹路搏动得更快了:“对……所以‘反身份策略’其实是在降低我们的‘概念浓度’。我们越平庸,越无趣,死亡时能提供的能量就越少……但这也意味着,系统需要杀更多人,才能凑够每日所需。”

他苦笑着指了指自己颈下的船锚印记:“而像我这样,主动履行‘轮机长’职责的活人……就像个可持续发电的电池。我不死,但我在持续供能。我活得越久,供能越多,系统就越不需要杀另一个‘轮机长概念’的携带者。”

“所以你在救人。”林枫看着他,“用自己缓慢的异化,换别人活命的机会。”

“我不知道。”老赵的眼神涣散了,“我只知道……当我检查管道、修理设备的时候,那种‘必须做好’的执念……特别强烈。强烈到不像我自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借着我的身体,重温‘轮机长’这个角色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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