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砂锅酥鱼(1/2)
秋季的港城近郊河湾,薄雾像一层柔软的纱,裹着泛着粼光的水面。水面上零星浮着几枚枯黄的柳叶,随着波纹打着旋儿,恍若昨夜秋风遗落的书签。岸边芦苇丛沙沙作响,惊起两三只白鹭,扑棱着翅膀掠过对岸结满柿子的矮树,将枝头红果震得微微晃动。
清晨七点,王岛踩着沾露的青石板路赶来时,张叔已经坐在老钓凳上了——那钓凳是张叔退休时学生送的,凳面刻着“渔乐无穷”四个字,边缘被岁月磨得发亮。凳脚缠着几圈麻绳,是张叔去年修补时特意加上的,防止陷进泥地。王岛穿件浅灰色速干短袖,袖口卷到肘弯,露出小臂上淡褐色的晒痕,那是常年钓鱼留下的印记;裤脚卷至膝盖,小腿沾着星点湿泥,是刚才踩过河湾浅滩时蹭的,还粘着几片碎贝壳;腰间别着根旧钓竿,竿尾用红绳缠了圈防滑,绳结处还挂着个小小的鱼形吊坠,是宋玲去年他生日时送的,说是“讨个渔获满舱的好彩头”。吊坠在晨光里轻轻摇晃,鱼眼处镶嵌的玻璃珠折射出细碎的光。
“老张,今天来得够早啊!”王岛放下竹编鱼篓,篓底垫着层新鲜水草,是特意从河岸边采的,用来保持渔获鲜活。水草间还藏着几颗田螺,随着鱼篓晃动探出软乎乎的触角。张叔抬头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两道弯弯的弧,他穿件卡其色棉布衬衫,领口别着枚褪色的钢笔——那是他教了三十年书的纪念,外搭件浅棕色针织马甲,肘部缝着块同色补丁,是老伴生前亲手补的,针脚细密得像春蚕吐的丝;手里攥着钓线轮,指腹磨得有些粗糙,指甲缝里还沾着昨晚绑鱼钩留下的红漆。“昨晚看了天气预报,今早无风,最适合钓鲫鱼。”他脚边搁着个旧搪瓷杯,杯身印着“教书育人三十年”的红字,杯口有道细微的裂痕,是去年摔的。里面泡着粗茶,茶叶沉在杯底,泛着淡淡的褐绿色,杯沿飘着几颗枸杞,在热气中若隐若现。
王岛刚把鱼饵挂上钩,那是他特地用玉米面掺着虾粉自制的,老远就能闻到腥香。甩竿的瞬间,钓线在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铅坠“咚”地落入水面,溅起细小的水花,惊得水面浮起一圈圈涟漪。没过两分钟,浮漂突然往下一沉,还没等王岛喊出声,钓竿就被拉得弯成了弓,“有了!”他手腕猛地发力,银亮的鲫鱼跃出水面,鳞片在晨光里泛着细碎的光,鱼尾还在不住地摆动,鱼鳃一张一合间吐出串串气泡。张叔赶紧递过抄网,网兜是新换的尼龙线,边缘还残留着股淡淡的橡胶味,“小心点,别让它脱钩!”王岛稳稳地把鱼抄进网里,鲫鱼约莫二两重,肚子圆滚滚的,一看就肥实,鱼鳍边缘泛着淡淡的金色,“老张,你看这鱼,多肥!这才刚开头,今天肯定能钓满桶!”鱼篓里的水草随着鱼的挣扎轻轻摇晃,几片叶子漂到水面,又被鱼嘴拱到一旁。
两人并肩坐着,钓竿时不时被拉弯。张叔钓第三条时,鱼线突然缠上了水下的水草,他手忙脚乱地扯了半天,额角渗出细汗,老花镜滑到鼻尖都顾不上推。王岛凑过去帮忙,两人一个扯线、一个转轮,折腾了十分钟才把水草解开,没想到鱼还牢牢咬着钩,鱼钩上还挂着半片嫩绿的水草叶。“这鱼通人性,知道今天要去古月那吃好的,舍不得走!”张叔笑得直拍腿,把鱼放进桶里时,鲫鱼摆尾溅了他一裤腿水,他也不在意,只是用袖子擦了擦笑出的眼泪,袖口还沾着刚才帮忙时蹭到的鱼腥味。
不知不觉到了上午十点,天边突然飘来一团乌云,像被打翻的墨汁在天际晕染。风也变得凉飕飕的,裹挟着潮湿的水汽,吹在身上带着秋寒的刺骨,岸边的芦苇被吹得伏下身子。没等两人收拾,豆大的秋雨就“噼啪”落下,打在蓝色的钓伞上,像无数颗小珠子在跳跃,伞骨被砸得微微发颤。雨滴砸在水面,激起密密麻麻的小坑,惊得鱼群纷纷潜入水底。王岛缩了缩脖子,把外套裹得更紧了,外套口袋里还装着早上出门时顺手抓的几颗薄荷糖,此刻糖纸被捂得微微发潮,“这雨来得急,带着寒气,再钓下去要着凉了。”张叔拎起脚边的桶,里面的鲫鱼已经堆得冒了尖,鳞片上还沾着水珠,桶底积着浅浅一层浑浊的水,几条小鱼苗在缝隙里游来游去,“是啊,这雨怕是停不了,不如去‘小巷食堂’,让古月把这鲫鱼做成砂锅酥鱼,咱们喝口热茶等,正好避雨。”桶里的鱼突然集体翻腾起来,溅起的水花落在张叔裤脚上,洇出深色的水痕。
王岛眼睛一亮,赶紧收拾钓竿:钓竿袋里还躺着上次没用完的蚯蚓盒,此刻正散发着泥土的腥气。“我早想让你尝尝古月的手艺!他做鱼最鲜,上次我钓的草鱼,他做成红烧的,鲜得我连汤都喝了!”两人拎着两桶鱼往商业街走,雨丝斜斜地打在身上,裤脚很快就湿了,雨水顺着裤管灌进胶鞋里,踩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却掩不住手里鱼桶的沉实带来的欢喜。张叔边走边聊:“我年轻时在乡下教书,每到秋天就去河边钓鱼,那时候条件差,就在柴火灶上炖鱼,没古月这手艺,却也吃得香。”他说着,目光望向远处被雨雾笼罩的山峦,仿佛又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王岛笑着接话:“今天让你尝尝城里的‘柴火灶味’,古月的老砂锅,炖出来的鱼比柴火灶还香!”说话间,一阵风卷着雨丝扑来,两人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鱼桶里的鲫鱼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溅起的水花在两人裤脚上开出一朵朵深色的花。
午后一点,百年老商业街被雨雾裹着,青石板路缝里积着浅浅的水洼,倒映着两旁店铺褪色的木质招牌。“小巷食堂”的木门虚掩着,铜铃被风吹得“叮铃”轻响,仿佛在哼着一首古老的民谣。王岛伸手推开木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暖黄的灯光瞬间裹住两人,驱散了满身的寒气,也照亮了王岛冻得发红的鼻尖。
古月正站在柜台后专注地泡铁观音,紫砂茶壶里的茶水泛着琥珀色的光泽,袅袅升腾的热气在灯光下氤氲成雾。茶香混着厨房里飘来的秋葵香,漫满了整个屋子,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木炭香,那是炭火盆散发出来的温暖气息。他系着条深蓝色的围裙,围裙边角绣着银亮的鲫鱼和深棕色的砂锅——鲫鱼的鳞片用金线细细勾勒,每一片都泛着光泽,仿佛下一秒就要跃出围裙;砂锅的纹路用银线描出,连锅盖的把手都绣得栩栩如生,像是能掀开盛出美味佳肴;最不起眼的角落藏着个极小的“鲜”字,是苏沐橙上周从剧组寄来的,附了张纸条:“做鱼时穿,记得多放姜,驱寒!”字迹娟秀,还画了个俏皮的笑脸,为这条围裙增添了几分生动。
“阿岛,张叔!快进来烤烤火!”古月赶紧放下茶壶,快步迎上前,接过两人手里沉甸甸的鱼桶。桶底的水珠滴在地板上,他却毫不在意,眼神里满是关切,“这雨下得急,你们没淋着吧?”王岛搓着手走到炭火盆旁,烘着湿冷的手,炭火映得他的脸庞微微发红:“没事,就是鱼桶沉,拎得胳膊酸。老板,今天钓的鲫鱼,肥得很,做砂锅酥鱼咋样?”古月掀开桶盖,伸手捏了捏鲫鱼的鳃,鳃丝鲜红,鱼还在桶里有力地摆尾,溅起细小的水花,“鲜活得很!刚好有口老砂锅,这就准备,外酥里嫩,汤汁还能泡饭,正好驱寒!”说着,他轻轻合上桶盖,动作温柔,仿佛生怕惊扰了桶里的鱼儿。
他把鱼桶放在后厨门口,转身又精心泡了两杯铁观音,用的是青花瓷杯,杯底印着小小的莲花纹,杯壁薄如蝉翼,透光可见茶汤的色泽。“你们先喝口热茶暖身子,我去把黑板写了,再处理鱼。”古月的声音带着几分歉意,又透着对美食的期待。王岛和张叔坐在靠近厨房的桌位——那是王岛的老位置,桌上还留着他上次刻下的小记号。在这里,能清楚看到后厨的动静,也能闻到阵阵飘来的饭菜香。张叔捧着热茶,指尖触到杯壁的暖意,慢慢传遍全身,他闭上眼,细细品味:“这茶好,醇厚,比我平时喝的粗茶香多了。”王岛喝了口,笑着说:“老板这茶是托人从福建带的,平时不轻易拿出来,今天沾你的光了!”两人的笑声在温暖的小店里回荡。
古月走到店外的黑板前,雨水打湿了他的肩头,他却浑然不觉。先用白色粉笔工整地写“今日特供:一荤(待定)一素(凉拌秋葵)一汤(冬瓜虾皮汤)”,字迹苍劲有力;然后换了支红色粉笔,在下面重重地写“额外限量:砂锅酥鱼(河湾鲜鲫,仅两份原料,先到先得)”,红色格外醒目;右侧用黄色粉笔添小字“现钓现做,酥鱼配热茶,解秋寒;啤酒限3l内,黄酒限125ml\/杯”,字虽小却清晰可辨。最后用粉笔画了简笔的钓竿、鲫鱼和砂锅——钓竿上挂着条笑脸鲫鱼,砂锅冒着热气,旁边还画了几滴小雨珠,可爱又生动,仿佛在向路过的行人招手,邀请他们进店品尝美味。
刚写完,熟客们就踩着细密的雨丝陆续来了。青石台阶上积着薄薄的水洼,倒映着油纸伞面晃动的光影,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
林悦撑着把浅紫色的雨伞,伞面上印着卡通鲫鱼图案,每片鱼鳞都用荧光粉勾了边,随着她的步伐在雨雾里一闪一闪。走进来时她特意在门口的青石板上跺了跺脚,把伞上的水珠甩进门口铜盆里,溅起细碎的水花。她穿件浅紫色的连帽卫衣,胸前印着的卡通钓竿钓鲫鱼图案栩栩如生——圆滚滚的银胖子鲫鱼鼓着腮帮子,头顶还歪戴着朵小雏菊;钓竿上缠着的蝴蝶结系着枚微型铃铛,走动时便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摘下黑色圆框眼镜,镜片上蒙着层细密的水雾,用衣角仔细擦拭时,露出眼底藏不住的兴奋,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斜挎的帆布包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包带挂着的碳氢原子挂件还在往下滴水,里面揣着的肉质鲜度检测仪发出细微的嗡鸣,屏幕亮着“待检测”的字样,探头从包口露出来,仿佛有生命般直勾勾地对着后厨的鱼桶。
“房东老板!今天有砂锅酥鱼啊!”林悦几乎是蹦跳着凑到黑板前,手指点着“砂锅酥鱼”四个字,声音里带着雀跃的颤音,“我查了整整三夜的资料!砂锅酥鱼得选鲜活鲫鱼,先炸定型,再用砂锅加葱姜、生抽、料酒慢炖,酥而不烂,鲜透骨缝!”她边说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贴着鲫鱼贴纸的小本子,扉页夹着张泛黄的旧报纸,上面剪贴着民国时期的鱼菜谱。翻开内页,密密麻麻的笔记里夹杂着手绘的油温曲线图,“砂锅酥鱼”那页还贴着从杂志上剪下来的菜谱,边角用荧光笔标了重点,空白处写满批注:“七成热油温需用测温仪精准把控”“炸制时间精确到秒,否则影响口感”。
苏瑶和赵雪并肩走进来,苏瑶撑着把米白色的伞,伞柄上挂着的香囊随着步伐轻轻摇晃,绣着的艾草叶纹路里还渗着淡淡的药香。她穿件米白色的碎花连衣裙,裙摆处绣着的浅黄色姜片纹用了立体绣法,每片姜片都栩栩如生,走一步就晃一下,像是撒了把小姜片在翩翩起舞。手里拎着的帆布包印着“有机蔬菜”的字样,里面装着刚买的秋葵,还带着清晨的露水,“老板,我刚在菜市场看到新鲜的秋葵,给你带了点,凉拌着吃解腻。”她说话时,鬓角的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泛红的脸颊上,透着股温柔的气息。
赵雪撑着把浅灰色的伞,伞面上印着的水墨荷花在雨雾中晕染开来,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她穿件浅灰色的加绒风衣,内搭米白色薄毛衣,领口别着的珍珠胸针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温润的光泽与店内暖黄的灯光相互映衬。手里攥着的速写本边角已经磨得发毛,封皮贴着的干荷叶标本泛着岁月的痕迹,那是上次古月做荷叶鸡时特意留下的。她翻开本子,里面夹着的河湾照片边角微微卷起,此刻正快速勾勒着黑板上的砂锅酥鱼图案,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偶尔停下用橡皮仔细修改,眼神专注而热烈,“等会儿酥鱼端上来,我要画大家赏雨吃鱼的样子,雨丝配鲜鱼,肯定很有意境。”
周强和李风踩着满地积水匆匆赶来,周强穿件深灰色的冲锋衣,拉链拉到胸口,雨水顺着帽檐滴落在冲锋衣表面,凝成水珠滚落。里面套着的黑色卫衣被肚子撑得鼓鼓的,下摆处还沾着几处泥点。他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瓶500ml的啤酒,瓶身还凝着细密的水珠,“老板,啥鱼这么香?王岛叔拎的桶看着满,是砂锅酥鱼不?我上次在乡下吃过,酥得连骨头都能嚼,鲜得很!”他说话时大口喘着气,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李风穿件浅黑色的卫衣,袖口处沾着几处颜料,想来是刚从画室出来。手里翻着的二手房宣传单被雨水洇湿了边角,在“近河房源”旁画了个大大的圈,还写着“便于钓鱼”的小字,“我爱吃酥鱼!要是还有份,我也点!啤酒配酥鱼,绝了!”两人坐在靠门的桌位,周强迫不及待地打开啤酒,仰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他满足地打了个嗝,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后厨的方向,仿佛能透过墙壁看到正在烹饪的砂锅酥鱼。
陈宇轩摇着檀香折扇优雅地走进来,他没打伞,却一点没淋着——想来是门口的伙计帮他挡了雨。他穿件墨绿色的真丝衬衫,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外面搭着的黑色薄马甲剪裁合身,裤线笔直得像是用尺子量过。扇套是深棕色的绒面,上面绣着“雨日鲜鱼韵”五个字,用的是金线,在灯光下泛着细光,每针每线都透着精致。扇面上画着的水墨砂锅酥鱼图栩栩如生:老砂锅里盛着金黄的酥鱼,热气袅袅升腾;旁边摆着个青花瓷茶杯,杯里飘着茶叶,雨丝用淡墨细细勾勒,落在砂锅边缘,像一层薄纱。他轻轻摇着折扇,檀香混着雨水的气息弥漫开来,“王岛,张叔,来得巧!”他走到两人桌前,动作优雅地坐下,“老板做砂锅酥鱼,刚钓的河鲫,鲜得很!”
王岛递过茶杯,杯沿还沾着淡淡的茶香,“老张,这是陈宇轩,‘夜色酒吧’的老板,也是个懂吃的,上次他带的黄酒,配我钓的鱼,绝了!”张叔赶紧接过茶杯,跟陈宇轩碰了碰杯,杯壁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久仰!我退休前就听说过‘夜色酒吧’,酒好,老板也好!”
没过多久,杨思哲和龚建也来了。杨思哲撑着把黑色的伞,伞柄是定制的,刻着他的名字缩写,边缘还镶嵌着细小的碎钻,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他穿件黑色的休闲西装,里面搭着件白色的衬衫,袖口别着的珍珠袖扣圆润饱满,那是苏瑶上个月给他买的生日礼物,他几乎每天都戴着,袖口处还绣着苏瑶名字的首字母。手里拎着的公文包边角用牛皮包裹,里面装着码头的货运清单,纸张边缘已经被翻得有些毛糙,“苏瑶早说在这等,正好尝尝鲜。”
龚建穿件藏蓝色的休闲警服,不是执勤时的正式工装,领口解开了两颗纽扣,露出里面的浅灰色保暖内衣,衣角处还沾着几处油渍。手里拿着个125ml的黄酒杯,杯壁上刻着“平安喜乐”的字样,符合餐馆“一杯”的规矩,“刚值完班,累得很,雨天生火烹鱼,最舒服!”两人坐在角落的桌位,杨思哲很快就凑到苏瑶身边,帮她剥着刚带的橘子,橘瓣的清香混着室内的饭菜香,弥漫在温暖的空气里。
古月见陆续来人后,便走进后厨处理鱼。后厨里的白炽灯将操作台照得透亮,案板上泛着冷光的剪刀与菜刀早已备好。他俯身查看木桶,桶里的鲫鱼正欢快地摆动尾鳍,溅起细密的水花。水珠蹦跳着落在他手背,凉意里裹着淡淡的鱼腥味,像是这些活物在向他发出烹饪挑战。
他先从桶里选了十条鲜活的鲫鱼,每条都在二两左右,大小均匀,适合炸制。这些鲫鱼鳞片闪烁着银白光泽,在灯光下流转着细碎的光斑,鱼眼清澈透亮,透着股灵动劲儿,仿佛在无声抗议即将到来的命运。他把鲫鱼放在不锈钢盆里,金属碰撞声清脆地回荡在厨房。用剪刀剪去鱼鳍和鱼尾时,他特意戴上了防滑手套——剪鱼鳍时要贴着鱼身,避免留下尖刺;剪鱼尾时只剪去最末端的部分,保持鱼形完整,“鱼鳍和鱼尾炸的时候容易焦糊,剪了不仅好看,还能避免苦味。”说着,他指尖灵活转动剪刀,每一下都精准利落,像是在完成一件精细的工艺品。剪刀划过鳞片的沙沙声里,他突然想起师父常说的话:处理活物要带着敬意,每一刀都关乎味道的生死。
然后他从鱼腹剪开一个小口,动作轻柔得如同在拆解精密仪器。用手指轻轻掏出内脏和鱼鳃时,能感受到鱼身微微的颤动,那是生命最后的余韵。他动作极轻,生怕弄破鱼胆,“鱼胆破了会苦,一旦破了,就得用白酒擦一遍鱼身,才能去苦味,所以处理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说话间,他屏息凝神,连呼吸都放得极缓,厨房安静得只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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