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香辣羊排（1/2）

暮色如墨，港城的夜裹挟着咸涩的海风，将鳞次栉比的霓虹灯光揉碎成斑驳的光斑，洒落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小巷深处，那间名为“小巷食堂”的小店，招牌在风中轻轻摇晃，“小巷食堂”四个字被岁月磨得温润，泛着柔和的暖光，宛如一盏永不熄灭的灯塔，为归人指引方向。

古月倚在吧台后的高脚凳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围裙上的褶皱。周遭安静得能听见灶台上砂锅咕嘟冒泡的声响，就在这时，围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像是打破寂静的一声轻响。她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苏沐橙的笑脸在幽暗的灯光里绽放，如同寒夜中突然燃起的一簇篝火，温暖又明亮，让古月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收工啦？”古月伸手揉了揉发僵的眉心，指腹不经意蹭过熬煮高汤时溅上的油星。那片沾着骨汤香气的皮肤微微发烫，像是藏着整个厨房的烟火温度。视频画面微微晃动，苏沐橙歪着脑袋凑近镜头，水蓝色戏服的流苏随着动作轻扫肩头，在暖黄的手机光线下，勾勒出半截如玉般的锁骨。不知是哪场戏的余韵未散，她发间还别着片枯叶，叶脉间沾着的晨露早已干涸，却意外为这张精致的脸添了抹林间诗意。

“刚拍完夜戏，片场蚊子太凶了。”苏沐橙突然夸张地垮下肩膀，声音里裹着七分委屈三分娇嗔。她举起手臂在镜头前晃了晃，白皙的皮肤上星星点点缀着红点，像是撒落的草莓籽，又像不小心打翻的胭脂盒。“你看，都能连成北斗七星了！”尾音带着上扬的颤音，指尖轻轻戳着最显眼的那个包，睫毛扑闪间，倒把抱怨说出了撒娇的意味。

古月眼底泛起心疼，指节无意识摩挲着围裙上刺绣的祥云纹，那是特意定制的，金线勾勒的云纹在粗麻布料上泛着微光。起身时，围裙的下摆扫过木凳边缘，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像是老旧唱片机里卡带的尾音。他转身走向后厨角落的冰柜，金属拉手沁着寒意，打开时“嗡”的轻响中，冷气裹挟着草原特有的腥甜肉香扑面而来，仿佛掀开了蒙省七月清晨的露水帐。

厚实的保温箱表面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在白炽灯下折射出碎钻般的光芒。古月用指尖拂去水珠，箱内干冰腾起的白雾里，几块裹着冰碴的羊排泛着新鲜的琥珀光泽，雪花纹理如同被岁月精心晕染的工笔画，肥瘦交织的纹路在低温下显得愈发清晰，连每一丝筋膜都透着草原晨露的清冽。

“草场的张野寄来的羊肉。”古月声音不自觉放柔，指腹轻轻蹭过羊排表面的冰晶，“特地挑的羔羊肋排，说是刚满八个月的小羊，吃着天然牧草长大。”镜头随着他的动作推进，刀尖划破冰层的瞬间，簌簌落下的冰碴在案板上跳起碎玉般的舞蹈，“你看这雪花纹，脂肪像月光渗进白玉，烤的时候油脂一化......”他突然顿住，喉结滚动着咽下口水，“怕是整条街都要馋哭。”

苏沐橙的眼睛瞬间亮了，像夜空中突然闪烁的星星，她猛地扑到镜头前，鼻尖几乎要贴上屏幕，连呼吸都在玻璃上氤氲出小片白雾。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随着她吞咽口水的动作轻轻颤动：哇，看起来好好吃！她伸出舌尖快速舔过干燥的嘴唇，仿佛已经尝到了焦香，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烤羊排滋滋冒油的声音，还有孜然混着辣椒面在炭火上炸开的香气......

话音未落，苏沐橙突然泄了气，肩膀像被戳破的气球般垮下来。发梢随着动作扫过泛红的脸颊，在打光灯下泛着丝绸般的光泽。她抱着双臂蜷缩在电竞椅里，尾音带着撒娇的颤音：可惜还要半个月才能杀青，只能隔着屏幕流口水了。说着抓起旁边的草莓熊玩偶猛捏，把对美食的渴望全发泄在软绵绵的填充物上。

古月垂眸将羊排上最后一块筋膜剔除，锋利的刀刃在案板上划出银亮弧线。他忽然抬起头，琥珀色瞳孔里流转着细碎的笑意，用刀尖轻叩深褐色案板，“咚咚”的脆响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等你回来，我做香辣羊排给你，虽然做法不同，保证和在草场时吃的烤全羊一样好吃。”

案板旁的陶罐正咕嘟咕嘟冒着酸梅汤的香气，古月伸手拢了拢垂落的银发，指尖沾着方才碾碎的花椒末。想起什么似的，古月转身从藤编筐里翻出油纸包，展开时露出色泽艳红的干辣椒：“到时候撒上你最爱的干辣椒，再配上冰镇酸梅汤，解辣又爽口。”阳光斜斜切进厨房，在他认真的眉峰上镀了层金边，案板上码得整整齐齐的羊排泛着新鲜的油光，仿佛已经能闻到焦香混着辣椒的辛香在空气里炸开。

“好！一言为定！”苏沐橙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白皙纤细的手指弯成月牙状，笑着比了个拉钩的手势。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导演催促声突然从身后传来，声音穿透视频的电流，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她下意识地回头张望，又快速转回来，杏眼圆睁，露出歉意的笑容。

苏沐橙一边对着镜头挥手，发梢随着动作欢快地飘动，一边大声说道：“不说啦，要补妆了！等我回来验收！”转身的瞬间，绣着精美花纹的戏服下摆如绽放的昙花般扬起，又迅速落下，像一只折翼的蝴蝶，带着未说完的眷恋，消失在镜头的尽头。画面定格在那飘动的戏服下摆上，仿佛诉说着未尽的故事。

古月盯着黑掉的屏幕发了会儿呆，指腹无意识地在案板边缘来回摩挲。粗糙的木质纹路蹭着皮肤，那里还残留着切割冰碴的刺骨凉意，像某种无形的桎梏。窗外暮色渐浓，巷口路灯次第亮起，在玻璃上晕开朦胧的橘色光斑，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提示音像打破寂静的银铃。是张野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草场的照片。点开的瞬间，一幅壮阔的草原画卷在屏幕上铺展：湛蓝如洗的天空下，广袤的草原向天际线延伸，成群的羊儿悠然啃食着嫩绿的牧草，宛如流动的云朵。远处洁白的蒙古包点缀其间，炊烟袅袅升腾，与蓝天、绿地交织成一幅绝美的天然画卷。

“老板，这批羊都是吃着天然牧草长大的，肉质绝对没话说！”消息框里，张野的文字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您就瞧好吧，这可是咱们蒙省的骄傲！期待在小巷食堂尝到草原的味道！”消息末尾还跟着个憨厚的笑脸表情，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他黝黑的脸庞上，那抹爽朗质朴的笑容。

第二天清晨，金色的阳光像被揉碎的绸缎，斜斜地洒进厨房。瓷砖地面被染成蜜糖色，顺着橱柜缝隙流淌的光影里，尘埃正跳着慵懒的圆舞曲。古月系紧深蓝色围裙，卡通厨师图案上的番茄鼻子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仿佛正咧着嘴对他笑。

保温箱打开的瞬间，薄荷冰雾裹挟着草原的气息扑面而来。古月取出用紫苏叶包裹的羊排，冰碴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星芒。当冷水漫过肉排，暗红血水如丝绸般缓缓舒展，在水面织就一幅流动的胭脂色水彩。他戴着防滑手套的指尖轻轻按压，感受到肉质在低温下仍保持着鲜活的弹性，每道肌理都像蕴含着草原晨露的生命力。

你看这些大理石纹路。古月朝踮脚张望的林悦招了招手，金属刷子在羊排表面划出细密的弧线，第6到10根肋骨的部位，脂肪像月光浸润过的云朵，均匀镶嵌在红肉间。刀刃切入时发出轻微的脆响，他特意放慢动作，让锋利的主厨刀贴着骨头游走，听这声音，就像马头琴拉奏时的松香气息——太生硬说明肉老，太绵软又失了嚼劲。随着最后一刀利落收尾，完整的羊排段在案板上微微颤动，渗出的肉汁在晨光里凝成晶莹的琥珀珠。

林悦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杏眼因为兴奋泛起细碎的光。她左手握着的电子秤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右手的机械铅笔已经在小本本上划出歪歪扭扭的标题——「古月私房菜香料配方」。笔记本边缘还粘着半枚没撕干净的贴纸，露出「美食小当家」几个卡通字。

房东老板，腌制香料的比例是多少？林悦忽然提高声调，生怕翻炒声盖住提问，我要记下来，等放假回老家给长辈们做几道好菜！说着把本子凑近灶台，又慌忙撤回——飞溅的油星差点烫到纸面。女孩踮着穿着帆布鞋的脚尖，努力越过堆着调料罐的矮柜，栗色马尾辫随着动作有节奏地甩动，发尾的蝴蝶结像是振翅的蝴蝶，时不时扫过垂在后背的围裙带子。

古月被林悦的认真模样逗笑，指尖划过雕花竹制调料盒，取出的干辣椒在掌心轻轻一捏便碎成殷红的月牙。阳光斜斜穿过厨房的玻璃窗，将案板上翡翠般的花椒粒、琥珀色的孜然粒镀上金边，八角与桂皮错落成不规则的几何图形，蒸腾的香气里仿佛藏着千万种故事。

辣椒三份，花椒一份，孜然半份。古月将香料倒入粗陶臼中，枣木杵撞击的声音带着古老韵律。研磨时手腕轻转，细碎的粉末如金色烟雾升腾，与蒜末姜末混合成深褐色的魔法阵。当料酒淋下的瞬间，整个厨房突然活了过来——辛辣的气息裹挟着发酵的醇香，顺着排风扇的缝隙往外钻，惊得窗外掠过的麻雀都扑棱棱改变了飞行轨迹。

苏瑶推门而入时，正撞见那团香气的暴风眼。她穿着藕荷色真丝衬衫，米色铅笔裙随着急促的脚步轻轻晃动，十厘米的高跟鞋在瓷砖地面敲出三连音。咳咳！她被浓烈的味道呛得眼眶发红，却依旧笑着举起手机，镜头先对准滋滋冒油的羊排，又扫过古月专注研磨香料的侧脸，这画面绝了！那帮周日还在加班的家伙肯定想不到，我马上就要吃到顶级美味！说话间指尖飞速滑动，九宫格照片已经配好文案：猜猜这神秘香料能解锁什么隐藏菜单？

腌制好的羊排裹着浓稠的酱料，被整齐地码放在玻璃容器里。秘制酱料是用番茄膏、蜂蜜、孜然粉和少许辣椒油调配而成，浓郁的红色裹着羊排浅粉的肉色，在暖黄的厨房灯光下泛着诱人的油光。古月特意用毛刷将酱料反复涂抹在每一根羊排上，连骨头缝隙都不放过，确保每一寸肌理都能充分吸收风味。

封保鲜膜时，他特意留出一个小角轻轻按压，让空气缓缓排出，仿佛在为羊排打造一个专属的真空摇篮。“得让它们‘睡’上三个小时，把味道都吃透。”古月的声音带着温柔的笑意，指尖划过玻璃容器的弧度，像是在安抚一个熟睡的婴儿。

转身准备配菜时，古月手腕轻转，锋利的厨刀在案板上划出利落的弧线。土豆被切成两指宽的粗条，丢进清水中时溅起细小的水花，淀粉如同白色的烟雾般缓缓散开，在水面凝结成一层细腻的泡沫。处理洋葱时，辛辣的气息直冲鼻腔，他刻意放慢动作，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掉落，这是每个厨师必经的“洗礼”，也是美食诞生前的独特仪式。洋葱被切成薄如蝉翼的细丝，掌心揉搓间，辛辣的香气裹挟着清甜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暮色像被打翻的焦糖罐，缓缓浸透海蓝星特有的紫霞云霭。楚凝踩着复古留声机流淌的爵士乐节奏，裙摆上缀着的银线刺绣随着旋转泛起点点碎光，将餐馆角落陈宇轩收藏的鎏金烛台映得忽明忽暗。暖黄色的吊灯在她露肩针织衫的珍珠纽扣上折射出细碎光斑，发梢掠过陈宇轩精心打理的卷发时，裹挟着茉莉与海盐交织的香水气息——那是她用餐馆后厨的新鲜茉莉花，混着陈宇轩珍藏的海蓝星古早香方调制的。

陈叔，你说我这次的编舞能不能拿奖？楚凝忽然停住舞步，发间的珍珠流苏晃出半轮银河，琥珀色的眼眸里盛满期待，像极了初次偷尝花蜜的蜂鸟。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那只刻着紫藤花纹的骨瓷杯，杯壁残留的咖啡渍勾勒出蜿蜒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