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孤注一掷的救赎(下)(1/2)
冰冷,坚硬,带着铁锈和浓重焦糊血腥味的触感紧贴着我的脸颊。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腰腹深处那片如同被烧红烙铁反复灼烫的区域,剧痛如同永不疲倦的潮汐,一波波冲击着濒临崩溃的意识堤岸。高热在体内肆虐,像一场阴燃的山火,烤干了喉咙,烧灼着神经,将视野的边缘持续涂抹成翻滚的、黏稠的黑暗。
“……嗬……嗬……” 无意识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喘息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不是我的,是车外。不,也有我的。黏稠,带着浓重的血腥和铁锈味,每一次吸气都像吞下滚烫的砂砾。
沉重的抓挠声,指甲刮擦着金属车体,刺耳得令人不禁冷战,伴随着压抑不住的、充满饥饿与狂暴的低沉嘶吼,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无数冰冷的毒蛇钻入耳膜,缠绕着心脏。它们……还在外面。很多。公交车残骸扭曲的车厢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孤岛,被死亡的潮水重重围困。每一次撞击都让冰冷的车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灰尘簌簌落下。
动不了……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如同搬动山岳。撬棍脱手了,冰冷的金属触感消失在身下的瓦砾中。背囊沉重地压在肋骨折断的位置,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来钻心的摩擦痛。腰间那持续不断的温热感,如同生命沙漏里不断渗出的沙粒,黏腻地浸透了厚厚的绷带、迷彩裤,冰冷地贴在皮肤上。意识在黑暗的深渊边缘沉浮,每一次沉沦都更深,每一次挣扎都更无力。……系统……一个小时的等待……在眼下,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吼——!”一声格外近、格外狂暴的嘶吼猛地炸响!紧接着是“哐当!”一声巨响!一只覆盖着灰败角质层、指甲乌黑弯曲的手爪,猛地从公交车尾部一处撕裂的破口处伸了进来!疯狂地抓挠着空气!腐烂的恶臭瞬间灌入!那浑浊的、只剩下纯粹贪婪的眼球在破口外晃动,死死锁定了车厢深处瘫倒的我!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残存的意识。完了……来不及了……
就在那狰狞的爪子即将够到我的脚踝,浑浊的眼球里映出我濒死模样的瞬间——
“砰!”
一声清脆、短促、带着绝对力量感的枪响,如同撕裂厚重阴云的雷霆,猛地穿透了车外丧尸的嘶吼和车体的呻吟!
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几乎与枪声同时抵达!那只伸进来的爪子猛地一僵!手腕处爆开一团污秽的血肉和碎骨!乌黑的爪子连同半截小臂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断,无力地耷拉下来!
“呃……嗷!”破口外的丧尸发出痛苦而愤怒的嘶嚎!
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砰!砰!砰!砰!砰!”
密集、精准、如同爆豆般的点射声瞬间连成一片!节奏稳定得令人心悸!每一枪都带着撕裂皮肉骨骼的沉闷回响!车外那狂暴的嘶吼声瞬间被压制、打断,取而代之的是重物接连倒地的“扑通”声!
“目标清除!掩护首长!”一个沉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力量感的中年男性声音在车外响起,穿透混乱的噪音,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那声音里蕴含着一种历经沙场磨砺的厚重,每一个字都像磐石般坚定。
“明白!班长!”另一个更年轻、却同样干练有力的声音紧随其后,带着一种毫不拖泥带水的锐气。
脚步声!沉重、迅捷、如同战鼓擂动的脚步声快速逼近!不是丧尸拖沓的蹒跚,是充满力量、节奏分明的战术移动!每一步都踩在坚实的焦土上,带着撕裂死亡围困的决绝!
“轰!”
一声巨响!公交车尾部那扇早已扭曲变形的应急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部猛地踹开!沉重的金属门板带着刺耳的摩擦声向内翻倒,重重砸在车厢地板上,激起漫天灰尘!
灰黄色的、被污染的天光混合着广场上地狱般的景象,瞬间涌入这个昏暗的囚笼。逆光中,两个高大、挺拔、如同钢铁浇铸般的身影,清晰地矗立在破开的车门处!
他们穿着统一的、深绿色丛林数码迷彩21式作战服,布料厚实耐磨,沾着新鲜的尘土和几点暗褐色的污渍(显然是刚刚溅上的),却丝毫掩盖不了那笔挺的轮廓和蕴含的力量感。外面套着同款的21式通用战斗携行具背心,深色的尼龙材质上布满了模块化的molle织带,挂载着各种装备。
左边那位,身材更为魁梧厚实,肩膀宽阔如门板。他头戴qgf-11式芳纶头盔,盔罩覆盖着与作战服同款的丛林数码迷彩布,下巴的盔带紧紧系着,露出方正、黝黑、如同刀削斧劈般的脸庞。浓眉如墨,一双虎目炯炯有神,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扫过整个车厢,最后精准地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没有慌乱,只有沉静如深潭般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岁月在他额角和眼角刻下了深深的纹路,却更添刚毅。下颌线条紧绷,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的手中,稳稳端着一支枪身覆盖星空迷彩涂装的qbz-191型5.8mm突击步枪!枪口还残留着淡淡的硝烟,粗壮的消焰器在昏光下闪着冷硬的光泽。加长的弹匣里压满了黄澄澄的子弹。枪托抵在他厚实的肩窝,形成一个稳固的射击三角。他的食指稳稳地搭在扳机护圈外侧,保持着随时可以击发的状态。腰间快拔枪套里,一把qsz-92g型9mm手枪的黑色握把清晰可见。他的左臂臂章上,深绿的盾形底,深绿的麦穗齿轮,中间是低可识别度的“八一”军徽,下方一行小字: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臂章上方,是松枝绿色底色、缀有金色半环绕麦穗的交叉步枪和二条粗折杠加一条细折杠的军衔标识——三级军士长!
右边那位,身形精干矫健,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同样制式的qgf-11头盔下,是一张年轻却异常沉稳的脸庞,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鼻梁挺直,嘴唇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他的眼睛明亮锐利,如同鹰隼,此刻正警惕地扫视着车外两侧,手中的191式步枪枪口随着视线的移动而微微调整,动作流畅而精准。
他的装备与赵建军几乎一致:21式作战服、携行具、191式步枪、92式手枪。臂章同样是陆军标识。而他的军衔,则是松枝绿底色、缀着两道粗折杠——上等兵。他的动作更快,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爆发力,却又被严格的训练打磨得无比精确。
两人携行具胸前的弹匣包里,都插着几个压满子弹的备用191步枪弹匣,还有单兵急救包、单兵信息终端(一个类似加固平板的设备,固定在携行具左胸位置)、强光手电、多功能钳等物件。腿部绑着的杂物包里鼓鼓囊囊。标准的野战步兵装束,细节一丝不苟,透着一股百战余生的精悍气息。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赵建军那双如同熔岩般灼热而坚定的虎目,穿透弥漫的灰尘和昏暗的光线,牢牢锁定在我因剧痛和失血而扭曲的脸上。那目光里没有初次见面的陌生和探寻,只有一种……了然于胸的凝重和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他仿佛一眼就看穿了我濒死的状态,看穿了我与“系统”那无法言说的联系。
“首长!”三级军士长的声音再次响起,洪亮而沉稳,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不容置疑的确认,如同在战场上确认最高指挥官的指令。他没有丝毫犹豫,大步流星地跨过倒下的车门,沉重的作战靴踏在布满灰尘和碎玻璃的车厢地板上,发出铿锵有力的声响。他迅速蹲下身,动作沉稳如山,将手中的191式步枪利落地转到身后,枪口斜指地面。
“小王!警戒外围!清理残余!动作快!”赵建军头也不回地下令,声音带着一种浸透骨髓的战场指挥本能。
“是!”上等兵的声音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沓。他如同一道绿色的闪电,瞬间闪身到车厢门口,191式步枪稳稳指向车外,枪口微微移动,警惕地扫视着任何可能存在的威胁。他的身影在车门处构成了一道坚实的屏障。
三级军士长那双布满老茧、骨节粗大的手已经伸到了我的颈侧。动作快而精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他的指尖带着粗粝的触感,却异常稳定地搭在了我的颈动脉上。几秒钟的凝神感知。
“脉搏细速!呼吸浅促!意识丧失!失血体征明显!腰部贯穿伤伴严重感染!高热!”赵建军的声音低沉而快速,每一个判断都清晰有力,如同在战场上进行伤情简报。他眉头紧锁,虎目中闪过一丝深沉的忧虑,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
他极其小心地、用惊人的力量,避开了我腰腹的伤处,一手托住我的后背,一手穿过我的腿弯,如同抱起一件易碎却无比珍贵的国器。“首长,坚持住!我们带您离开!”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低沉而充满力量,像一股暖流注入我冰冷的意识深渊。
就在三级军士长将我抱离冰冷车底板的瞬间,车外再次传来急促而精准的点射声!
“砰!砰!砰!” 上等兵沉稳的声音响起:“右翼清除!左翼安全!班长,可以撤离!”
“走!”三级军士长低吼一声,抱着我,如同抱着千钧重担,却步履沉稳地大步冲向车门!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用自己宽阔的胸膛和肩膀为我挡住了车门处可能射来的危险。王文紧随在后,191式步枪枪口警惕地指向后方,身体微微侧着,形成掩护姿态。
冲出车门的刹那,广场上那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复合恶臭——硝烟、焦糊、甜腻的腐败血腥——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脸上!灰黄色的天光刺得我紧闭的眼皮生疼。两人的身影如同两道撕裂死亡迷雾的钢铁长城,将我牢牢护在中间。
视线因为剧痛和高热极度模糊摇晃,但我依然能捕捉到车外那地狱般的景象:几只穿着破烂军装的丧尸化战士倒毙在车门附近,无一例外都是头部中弹,红白污秽涂满了焦黑的土地。更远处,仍有影影绰绰的灰败身影在尸骸和废墟间游荡,但似乎被刚才上等兵精准迅猛的火力暂时压制,动作出现了迟滞。
“小王!开路!目标:尚义巷方向!保持移动速度!利用废墟掩护!”三级军士长的声音在我头顶上方响起,带着绝对的战场掌控力。他抱着我的手臂稳如磐石,每一次迈步都坚定有力,巧妙地利用着地面上凸起的瓦砾、翻倒的车辆残骸作为垫脚,尽量减少颠簸。
“明白!”上等兵应声,如同一支离弦之箭,瞬间越过我们,冲到前方七八米处。他身体压得极低,191式步枪抵肩,枪托紧紧贴合着面颊,目光锐利如鹰隼,快速扫视前方。他选择的路线极其刁钻,紧贴着被炸塌的矮墙、巨大的水泥块阴影移动,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相对稳固的落脚点,动作迅捷而无声,如同在雷区中穿行的猎豹。
“前方二十米,残骸堆后,两只!移动缓慢!”上等兵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晰地传来。
“自由清除!保证通路!”三级军士长毫不犹豫地下令。
“砰!砰!”两声几乎重叠的清脆枪响!干脆利落!远处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上等兵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向前快速移动、警戒。
三级军士长抱着我,紧随其后。他沉重的作战靴踏在焦土上,发出沉稳的“哒、哒”声,每一步都带着令人心安的节奏。我能感受到他胸膛里那颗心脏有力而平稳的搏动,感受到他手臂上虬结肌肉传递出的磅礴力量。这力量,隔绝了外界的恐怖,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腰间的剧痛似乎在这坚实的臂弯里都减轻了一丝,紧绷的神经在极度疲惫下,竟生出一丝昏昏欲睡的松懈感。
“首长,坚持住!保持清醒!”三级军士长似乎察觉到了我意识的涣散,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在我耳边响起,如同惊雷炸响。我猛地一个激灵,强行驱散沉沦的黑暗。
我们快速穿越着广场边缘的死亡地带。王文在前方如同最精准的探针和清道夫,每一次点射都消灭掉挡路的零星威胁。赵建军则如同移动的堡垒,抱着我,步伐沉稳地穿过王文清理出的安全通道。两人的配合默契到了极致,无需过多言语,一个眼神,一个手势,甚至只是脚步声的节奏变化,就能传递信息。这是无数次生死磨砺中形成的、融入骨髓的本能。
有惊无险地绕开了广场核心那最密集的尸骸区域和游荡尸群。当我们终于踏上尚义巷口相对熟悉的碎石路面时,身后广场上那如同背景噪音般的嘶吼似乎也遥远了一些。
“安全!”上等兵在巷口一个相对完整的报刊亭残骸后停下,转身警戒后方,191式步枪枪口指向我们来的方向,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可能追击的身影。
三级军士长也停下脚步,将我轻轻放下,让我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上。他单膝跪地,动作依旧沉稳,快速检查了一下我的脉搏和呼吸,眉头皱得更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摘下自己的水壶——一个军绿色的硬质塑料水壶——拧开盖子。
“首长,喝水!小口!”他的声音带着命令式的关切,将壶口小心地凑到我干裂出血的嘴唇边。
冰凉的、带着一丝淡淡消毒剂味道的清水,如同甘霖般滑入我灼痛的喉咙。我贪婪地小口啜饮着,每一次吞咽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但这清水带来的滋润感,却如同生命之泉,瞬间让濒临崩溃的意识恢复了一丝清明。
喝了几小口,三级军士长立刻移开水壶,重新拧紧盖子插回包中。整个过程快如闪电,他的警戒姿态几乎没有大的破绽,目光依旧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谢……谢谢……”我嘶哑地道谢,视线扫过上等兵年轻却写满坚毅和警惕的脸庞,最后落回三级军士长那如同山岳般沉稳的后背上。“你们……怎么找到我的?时间……才过去多久?”我心中充满了疑问。系统说一小时,我昏迷的时间感觉并不长。
“报告首长!”三级军士长的声音依旧平稳低沉,像是在陈述一份训练报告,“我们接收到最高优先级的紧急支援指令和您的精确定位信息后,由‘节点’激活,直接投射至东风广场外围d-3区域。激活后,系统数据库同步了当前区域威胁态势及您的生命体征数据。我们判断您处于极度危险状态,立刻按标准战斗队形向您坐标点强行突入。”
“节点?投射?”我捕捉到这两个词。
“是的,首长。”这次是上等兵接话,他语速稍快,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清晰,“您可以理解为一种……最高效的战场投放方式。我们激活时,就处于战斗准备状态,装备齐全,弹药基数满载,并且共享了您所在位置周围300米内实时的威胁热力图和路径规划。”他指了指自己头盔侧面一个不起眼的、类似微型摄像头的小装置,“单兵信息终端(sit)直接链入战场数据链,系统提供了最优突破路径。”
我心中震撼。系统所谓的“陆路行军”竟然是这种近乎“空降”的方式!还附带战场实时情报支持!这简直超出了我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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