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泼水节“庆典”(2/2)
失物招领处设在体育器材室旁边,是个临时搭的小棚子。管理员孙大妈正拿着龙泉剑比划,见到章临渊冲进来,立刻把剑举高:
“这凶器是你们的?”
刀身上,“龙泉”二字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旁边还有行小字,孙大妈眯着眼念出来:“切——西——瓜——专——用?”
章临渊眼前一黑。
“误会!这是本派镇山之宝......”
“镇山?镇哪座山?切西瓜山?”孙大妈不依不饶,“我跟你说,学校里不准带管制刀具,你这是要写检查的!”
“这是教学用具!表演用的!没开刃!”章临渊急得汗都出来了,“您看,这剑鞘上还有二维码,扫一扫能看介绍......”
孙大妈掏出老花镜,真的扫了码。
手机里传来字正腔圆的解说:“龙泉剑,中国古代名剑,始于春秋战国时期,以锋利着称......等等,切西瓜专用?”
解说卡住了。
孙大妈抬头,眼神里写满了“你编,继续编”。
就在这时,皮星举着手机冲了进来:“章老师快看!您上热搜了!”
视频里,章临渊站在充气龙舟上念祝词,背景里,邹倒斗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主席台后面,正用桃木剑试图挑起越峰副校长的假发——而且成功了。
假发飞起来的瞬间,越峰还浑然不觉,继续慷慨激昂:“让春水浸透每句诗篇......”
视频标题:《某中学泼水节惊现武林高手,副校长假发不翼而飞》。
点赞十万,转发三万,评论清一色的“哈哈哈哈”。
章临渊感觉自己要火了。
“那个......”他弱弱地问,“能先把剑还我吗?”
孙大妈看看剑,看看手机,又看看章临渊生无可恋的脸,突然笑了:“行了,拿去吧。不过下不为例啊,再让我逮到,真让你写检查。”
章临渊接过剑,感觉比平时重了三倍。
操场上,泼水大战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高三加油!”七个穿紫色筒裙的女生端着洗拖把用的大塑料桶杀到战场——那是真的洗拖把桶,边缘还有没洗干净的水垢。
白冰眼疾手快,一把扯过正在装神弄鬼的邹倒斗挡在身前。
哗啦——
整桶冰水全泼在邹倒斗身上,顺着战术背心灌进裤裆。
“卧槽你们谋杀亲爹”脏话被第二桶水呛回肚子。邹倒斗开始打嗝,每打一个嗝就吐出一小口水,像个人形喷泉。
毛子和李易慨一左一右架起他往池边拖。邹倒斗两脚离地,湿透的道袍往下滴水,在塑胶跑道上画出一道歪歪扭扭的水线。
“像不像抬年猪?”毛子问。
“像。”李易慨点头,“待宰的那种。”
扑通。邹倒斗被扔进池子,溅起的水花浇湿了池边野猫的尾巴。野猫不满地“喵”了一声,甩甩尾巴,换了个更远的树荫。
傍晚时分,泼水节接近尾声。
太阳西斜,气温总算降下来一点。操场上到处都是水渍,塑胶跑道在夕阳下反着光,像一条蜿蜒的河。学生们三三两两地收拾东西,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风一吹就起鸡皮疙瘩。
章临渊坐在池边,龙泉剑横在膝上。剑鞘还是湿的,二维码被水泡得有点皱,但居然还能扫——他试过了,扫出来是个404页面。
“兄弟。”
莫晖走过来,手里拿着个东西:“我从池底捞出来的。”
那是个青铜面具。
半个巴掌大小,锈迹斑斑,但能看出是张人脸——眼睛是两个空洞,嘴巴咧开,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最诡异的是额头位置,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漩涡,又像眼睛。
邹倒斗立刻凑过来,掏出那个从不离身的放大镜:“让贫道瞧瞧......这纹样,像是古滇国的祭祀用品。你们看这涡纹,在古滇文化里代表水,或者轮回......”
话没说完,面具被毛子一把抢走。
“瞅瞅这表情,”毛子把面具扣在自己脸上,“像不像海绵宝宝?”
透过面具的眼洞,他的眼睛眨巴眨巴。
池水咕嘟咕嘟开始冒泡。
不是小鱼吐泡泡那种小泡,是大泡,一个接一个,像水烧开了。
“退后!”章临渊猛地站起来。
但已经晚了。
面具在毛子手里开始发烫,烫得他“嗷”一嗓子扔了出去。青铜面具在空中划出弧线,啪嗒掉回池子里。
下一秒,暴雨倾盆而下。
不是比喻,是真的一—前一秒还是夕阳晚照,下一秒乌云蔽日,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密得看不清三米外的人脸。
“完犊子!”章临渊一剑劈开眼前的水幕——虽然没什么实际作用,但姿势很帅,“这特么是求雨法器!”
刚晒干没多久的师生们又成了落汤鸡。
操场上乱成一团。有人尖叫着往教学楼跑,有人反而兴奋地在雨里蹦跳,还有几个学生淡定地掏出手机拍视频——大概是觉得这场面不发抖音可惜了。
野猫们早就躲到了看台底下,此刻正淡定地舔着爪子,琥珀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愚蠢的人类”。
暴雨持续了整整十分钟。
十分钟后,雨突然停了,就像它突然开始一样。乌云散去,夕阳重新露脸,天边甚至还挂起了彩虹。
操场变成了真正的汪洋。池子里的水溢出来,和操场上的积水连成一片,水面上漂浮着各种东西:一只洞洞鞋、三把水枪、若干银饰、越峰副校长的假发(终于找到了),还有那个青铜面具,正慢悠悠地在水面打转。
章临渊浑身湿透地站在及踝深的水里,龙泉剑插在身前的水中,像根标枪。
他看看面具,看看彩虹,看看周围狼狈但莫名兴奋的师生,突然笑了。
笑出声的那种笑。
“老师您没事吧?”皮星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受刺激太大了?”
“没事。”章临渊抹了把脸上的水,“就是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他走过去,从水里捞起青铜面具。
面具冰凉,不再发烫。那个漩涡状的符号在夕阳下泛着暗沉的光。
“这玩意儿,”章临渊说,“得上交文物局吧?”
“交个屁,看这成色最多是上周的。”邹倒斗凑过来,道袍下摆还在滴水,“但我建议先做个法事,万一里面住了个古滇国的雨神呢?”
“雨神个屁,就是个青铜器。”毛子撇嘴,“不过刚才那雨确实邪乎。”
夕阳把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积水倒映着天空、彩虹,和一张张年轻的脸。
广播又响了,这次是正常的音量,放的是州歌的纯音乐版:
“让我成为你的雨林,让春水浸透每句诗篇......”
章临渊把面具塞进湿透的袍子口袋,拎起龙泉剑。
“收工!”他喊,“回去写总结!明天每人交一篇《泼水节见闻》,不少于八百字!”
哀嚎声四起。
“老师!我们都这样了还要写作文?”
“就是!我都湿透了!”
“我手机进水了!这算工伤!”
章临渊走在最前面,嘴角带着笑。
“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再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