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宝大闹兴安岭（2/2）
“然后呢？”毛子问。
“等啊！”邹倒斗理直气壮，“阵法启动需要时间！等月亮出来，阴气最盛时，尸魃自会……咦？”
他突然捂住肚子，脸色变了变：“我肚子有点疼……”
“我也……”毛子皱起眉。
章临渊心里“咯噔”一下。他猛地想起早上那出“毒蘑菇”的戏码——邹倒斗吃的虽然是正常蘑菇，但那些蘑菇是他从同一片林子采的，而那片林子……
“你们早上吃的蘑菇，是不是伞盖有点发灰，菌褶很密？”他小心翼翼地问。
“是啊。”邹倒斗点头，“怎么了？”
“那是灰花纹鹅膏菌……”章临渊吞了口唾沫，“俗称‘毁灭天使’，剧毒，致死率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空气凝固了三秒。
“我靠！”邹倒斗跳起来，“你不早说！”
“我以为你认得……”章临渊心虚地低头。
“我认得个屁！我只认得能吃和不能吃！”邹倒斗捂着肚子，脸开始发白，“完了完了，我要死了，我还没娶媳妇，还没继承龙浒山掌门之位，还没吃遍天下美食……”
毛子相对冷静些，但额头也渗出冷汗。他肩头的黄小闹不安地抓挠他的衣服，发出急促的“吱吱”声。
“别慌！”章临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灰花纹鹅膏菌的毒发作需要时间，咱们现在回去找师父，或许还有救……”
话没说完，邹倒斗突然僵住了。
他缓缓转过头，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章临渊，瞳孔里倒映出诡异的景象——三颗黄鼠狼的脑袋，每颗都在摇晃，每张嘴都在唱不同的调子：
“正月里来是新年儿啊~”
“大年初一头一天儿啊~”
“家家团圆会儿啊~”
是东北二人转《小拜年》！
“毛子……”邹倒斗声音发颤，“你肩膀上……有三个脑袋……”
毛子一愣，扭头看自己肩膀——黄小闹好好的，只有一个脑袋，正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邹倒斗。
“我没……”
“啊啊啊！别唱了！”邹倒斗突然捂住耳朵，对着空气乱挥扫把，“走开！走开！再唱我揍你们了！”
章临渊瞬间明白过来——毒蘑菇开始产生致幻效果了！他连忙从道袍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三粒青色药丸：“快！解毒丹！茅山特制，专解蘑菇毒！”
邹倒斗和毛子抢过药丸塞进嘴里，嚼都不嚼就咽下去。药丸见效很快，邹倒斗眼中的三头黄鼠狼渐渐模糊消失，二人转的歌声也停了。
“呼……呼……”邹倒斗瘫坐在地，大口喘气，“吓死道爷了……刚才那三个黄皮子，唱得真难听……”
毛子脸色铁青，盯着章临渊：“你故意的？”
“我发誓不是！”章临渊举手投降，“我真以为你们认得蘑菇……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中毒后的幻觉挺有意思的，居然能看见仙家法相，还能听见二人转……这值得记录。”
他从怀里掏出小本子，又开始写写画画：“未时三刻，受试者邹倒斗、毛子误食灰花纹鹅膏菌，产生视听联觉。邹倒斗观测到黄小闹的三头法相，并听到东北二人转《小拜年》；毛子无明显幻觉，但体温升高、出汗……建议：野外生存课应加入菌类识别模块……”
“你还记！”邹倒斗扑上来要抢本子。
三人顿时扭打成一团。黄小闹在旁急得“吱吱”叫，想劝架又不知从何下手。
打着打着，毛子突然停下动作。
“等等。”他竖起耳朵，“你们听。”
邹倒斗和章临渊也停下来。林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枯枝的“呜呜”声。但仔细听，那风声里似乎夹杂着别的——像是脚步声，沉重而拖沓，还带着金属摩擦的“咔啦”声。
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黄小闹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它跳下毛子肩头，朝着西北方向弓起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那是小兽遇到天敌时的警告。
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紧张。
“阵法……”邹倒斗吞了口唾沫，“不会真引来了吧？”
话音未落，前方的灌木丛“哗啦”一声被分开。
五具青灰色的干尸，穿着破烂的伪满警服，眼眶里跳动着绿油油的鬼火，正摇摇晃晃地朝他们走来。最前面那具，獠牙上挂着的半截警徽，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跑！”章临渊第一个反应过来。
三人转身就跑，黄小闹紧随其后。身后的尸魃发出“嗬嗬”的嘶吼，移动速度竟出乎意料地快，枯枝败叶在它们脚下被踩得粉碎。
“分开跑！”毛子边跑边喊，“营地集合！”
三人立刻分散钻进林子。章临渊专挑灌木密的地方钻，道袍被勾破了好几道口子也顾不上。他心脏狂跳，脑子里飞快盘算：尸魃惧火、惧阳、惧雷……可他现在手头只有几道画好的符，一把糯米，还有半壶童子尿。
对了，童子尿！
他猛地刹住脚步，躲到一棵粗壮的松树后，从腰间解下水壶。里面的童子尿是今早新鲜的，还带着体温。他拧开壶盖，屏住呼吸，等着尸魃追上来。
沉重的脚步声近了。一具尸魃转过树丛，绿油油的鬼火锁定了章临渊。
就是现在！
章临渊将水壶里的童子尿猛地泼出去，淡黄色的液体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地浇在尸魃脸上。
“滋啦——！”
像是热油溅入冷水，尸魃脸上冒出浓郁的黑烟，发出凄厉的惨嚎。它双手捂脸，踉跄后退，腐臭的液体从指缝间滴落。
有效！章临渊心中一喜，转身要继续跑。可就在这时，另一具尸魃从侧面扑来，干枯的爪子直取他咽喉！
躲不开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黄影闪过。黄小闹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口咬在尸魃手腕上。小东西的牙齿显然非同一般，竟然硬生生咬穿了干瘪的皮肉，暗绿色的脓液喷溅而出。
尸魃吃痛，动作一滞。章临渊趁机从道袍里抽出一张符，“啪”地贴在它额头。
“定！”
尸魃瞬间僵住，像尊雕塑。但章临渊知道，定身符只能维持三息。他不敢耽搁，拔腿就跑。
三息之后，身后传来愤怒的咆哮。两具尸魃再次追来，而且速度更快了。
章临渊咬牙狂奔，肺部火辣辣地疼。就在他以为要完蛋时，前方突然出现亮光——是营地！柴油发电机的轰鸣声清晰可闻！
“救命啊！尸魃来了！”他扯着嗓子大喊。
营地里瞬间炸锅。特事局专员、当地驻军、还有刚回来的玄丘，全都冲了出来。探照灯“唰”地亮起，将林子照得如同白昼。
追着章临渊的两具尸魃被强光一照，动作明显迟缓下来。玄丘冷哼一声，手中桃木剑脱手飞出，化作一道金光，直接洞穿了冲在最前那具尸魃的胸膛。
“孽障！还敢追我徒弟！”
老道一步踏出，人已到近前。他根本不用符咒，直接抡起拳头，一拳砸在另一具尸魃脸上。“砰”的一声闷响，尸魃的脑袋像个烂西瓜似的爆开，黑绿色的脓液溅得到处都是。
章临渊瘫坐在地，大口喘气。邹倒斗和毛子也从林子里跑出来，两人都狼狈不堪，邹倒斗的扫把只剩半截，毛子的背包破了个大洞，黄小闹躲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都没事吧？”玄丘走过来，挨个检查。
“没、没事……”邹倒斗上气不接下气，“师父，您……您真猛……”
玄丘没理他，而是盯着章临渊：“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待在营地吗？”
章临渊低下头，小声把经过说了一遍。从毒蘑菇到布阵，再到尸魃出现，省略了部分细节——比如他故意用毒蘑菇忽悠人那段。
玄丘听完，脸黑得像锅底。
“好啊，真好。”他气极反笑，“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一个用毒蘑菇坑队友，一个用厕所尿碱布阵，还有一个带着黄皮子当警犬……你们仨是来降妖的还是来说相声的？！”
三人噤若寒蝉。
“都给我滚回帐篷！”玄丘怒吼，“今晚谁都不许出来！再敢乱跑，腿给你们打断！”
三人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跑回帐篷。身后传来玄丘的咆哮：“还有！明天一早，每人写一万字检讨！手写！不准用符咒作弊！”
帐篷里，三个少年面面相觑，然后同时“噗嗤”笑了出来。
“吓死我了……”邹倒斗拍着胸口，“我以为真要死了。”
“我也是。”毛子难得附和，“不过黄小闹真厉害，居然敢咬尸魃。”
黄小闹从背包里探出头，得意地“吱”了一声。
章临渊则掏出小本子，借着柴油灯的光继续记录：“酉时三刻，遭遇尸魃追击。观测到童子尿对尸魃有明显克制作用，黄小闹牙齿具有破邪特性，玄丘师父物理驱魔效果显着……建议：下次多带几壶童子尿，并考虑给黄小闹配备专用牙套……”
“你还记！”邹倒斗和毛子同时扑上来。
三人又扭打成一团，但这次，笑声压过了打闹声。
帐篷外，玄丘站在月光下，听着里面的动静，嘴角微微上扬。
“三个小兔崽子……”他低声骂了句，但眼神里却满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