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疼到忘了哭,才算真活着(1/2)
风裹着灰烬往领口钻时,凤知微正跪在焦土上。
她的右眼彻底陷进黑暗,左眼的盲翳却像被温水泡开的旧棉,模模糊糊能看见些影子——不过是些晃动的黑团,辨不清谁是谁。
姐姐,这是孙伯的药杵。阿九的手碰了碰她手背,掌心还留着木柄被烧后的余温,在药柜底下找到的,磕掉了个角。
凤知微指尖抚过那道缺口,像在摸孙伯脸上的皱纹。
老人总说,这根乌木杵跟了他四十年,捣药时要顺着日头转,药气才顺溜。
此刻杵身还沾着焦黑的药末,是没来得及倒出的最后一剂风寒散。
收进陶瓮。她声音平稳,仿佛在说最寻常的药方,和《汤头歌诀》残页放一起。
姑娘。墨七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带着点生涩的哽咽。
这个曾冷血无情的净魂使,此刻正捧着半块焦木——盲琴妪的断琴。
琴身的漆全烧没了,露出底下斑驳的崖柏纹路,琴婆婆说...这是她夫君最后留给她的东西。
凤知微伸手接住,指腹触到一道浅浅的凹痕——那是当年盲琴妪的丈夫刻的,说是等老了,用这道痕量咱俩谁先白头。
此刻焦木上还沾着湿意,不知是雨水,还是老人的泪。
收着。她将断琴轻轻放进阿九怀里的陶瓮,所有烧剩下的,都是悬壶居的骨头。
远处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是百里在搬烧变形的药碾子。
他的手焦黑如炭,却仍固执地用指节叩了叩石碾,还能用...磨碎了,再刻新的。
凤知微笑了。
她能听见石碾与地面摩擦的刺响,能闻见灰烬里残留的艾草香,能触到阿九攥着她衣角的手在发抖——这些感官碎片像散落在地的星子,被她用愿火一点点串成线。
阿九,把火折子给我。她突然说。
小丫头愣住:姐姐?这...这是要烧什么?
烧干净旧的,才能种新的。凤知微摸过火折子,凑到陶瓮前。
瓮里堆着药杵、断琴、残书、焦药渣,还有半片被烧红的紫灵参根须——那是她重生后亲手埋下的希望。
火折子窜起细弱的火苗。
凤知微松手,让火苗落进瓮里。
焦木遇火噼啪作响,残书的纸页蜷成金蝴蝶,药渣腾起一缕青烟,混着艾草、陈皮、当归的苦香,在半空凝成模糊的药字。
盲琴妪突然开口。
她的声音沙哑如裂帛,却哼起了那首《药童谣》:三月三,种玉簪,根须绕着慈悲长...五月五,晒百药,病气退尽笑满堂...
三百道轻哼应声而起。
凤知微心口的逆命劫环突然发烫,她看见——不,是到——三百点暖黄的光从云端坠下,裹着童谣的尾音,落进陶瓮的火焰里。
那是悬壶居救过的百姓的魂光。
他们生前受她医治,死后不愿入轮回,便守在医馆上空,成了最温柔的护道灵。
这是...墨七倒抽冷气。
他曾是净魂使,最懂魂光的纯粹,他们在...替这些残物重塑灵韵?
善行有灵。凤知微仰起脸,任由灰烬落在睫毛上。
她的左眼盲翳突然一颤,模糊的影子里,陶瓮的火焰正渗出淡金色的流光,将焦黑的药杵重新润成乌木色,断琴的裂痕被金光照得发亮,竟长出了半根新弦,烧不掉的,是人心。
轰——
远处传来重物坍塌的巨响。
凤明渊的惨叫穿透喧嚣,混着凤家老夫人的哭嚎:不可能!
明渊怎么会通敌!
证据都在密信里!灰衣人举着染血的绢帛狂奔,凤三公子收了魔修的玄铁,把矿脉图卖给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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