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疼到忘了哭,才算真活着(2/2)
凤知微摸出帕子,替阿九擦了擦被烟熏红的眼。
小丫头怀里的《汤头歌诀》残页不知何时飘了起来,被魂光托着,在半空缓缓翻动,阿九,明日起,咱们重新抄书。
阿九吸了吸鼻子,我抄十遍!不,一百遍!
百里。凤知微转向那个总沉默的哑商,你说要刻新的药碾子?
百里用力点头,用焦黑的手比了个。
墨七。她望向净魂使,你说要赎罪?
墨七单膝跪地,玄色衣摆沾了灰:姑娘要我做什么?
去把凤家祠堂的地契拿来。凤知微的指尖划过陶瓮边缘,金红的流光顺着她的手爬向四周焦土,他们烧了我的悬壶居,我便用凤家的地,建座更大的同命医馆。
沧夜的气息突然从身后笼罩而来。
他的玄袍还带着焚魂黑焰的余温,却小心地没碰到她沾灰的裙角。地契?他低笑,指腹擦去她脸上的炭灰,我让人把凤家的地契、房契、甚至他们藏在密室的账本,都搬来了。
他摊开手,掌心里躺着一叠染血的绢帛,最上面那张,正是凤家祠堂的地契。
凤知微握住他的手,将地契按进自己心口:明日,我们就在这里——她用沾灰的指尖点了点焦土,埋下陶瓮里的东西。
等春雪化了,同命医馆的第一块砖,就用凤家祠堂的砖来铺。
沧夜的拇指摩挲她腕间的逆命劫环。
两人的血顺着纹路交织,在掌心开出并蒂的红莲。他轻声说,我让人把赎罪渊的药草全移过来,再从极北冰原挖百年雪参,从南海取珊瑚草...你要的药,我都给你找来。
不用。凤知微仰头,左眼的盲翳突然褪了一瞬。
她看见沧夜眼底翻涌的黑焰里,浮着点点星光——那是他为她收敛的暴戾,我要的,是医馆里的笑声。
她的手按在陶瓮上。
金红的流光突然暴涨,将整座废墟照得亮如白昼。
三百道魂光围着陶瓮盘旋,哼着走调的《药童谣》;阿九举着残书转圈圈,发梢沾的草屑都闪着光;百里用焦手比划出药碾子的形状,哑着嗓子发出含混的笑;盲琴妪的断琴突然嗡鸣,半根新弦震落了最后一滴泪。
凤知微闭上眼。
她的听觉突然变得异常清晰——能听见十里外山溪破冰的轻响,能听见阿九发间草籽裂开的脆响,能听见沧夜心跳与她同频的韵律。
更奇妙的是,她见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一种从心口生长出的、温暖的感知——焦土下的草根正在发芽,被烧毁的紫灵参断根里,有极细的新须正钻破炭灰。
原来这就是心觉。
她睁开眼,左眼的盲翳彻底消散了。
沧夜。她转身,扑进他怀里。
玄袍上的焚魂黑焰自动退开,怕烫着她,我好像...能看见风的形状了。
沧夜的呼吸一滞。
他低头,看见她左眼的瞳孔里,浮着点点金芒——那是三百魂光的投影,是善行的回响,是比任何灵术都珍贵的新生。
傻姑娘。他吻她发顶,声音里带着笑,你从来都能看见最亮的光。
远处,凤家的家主正在斥骂凤明渊,声音里带着哭腔:你可知那矿脉图关乎三城百姓的生计?
你可知通敌的罪是要诛九族的?
凤知微靠在沧夜怀里,听着这一切。
她的指尖抚过陶瓮上的金红流光,那里头装着悬壶居的骨,同命医馆的魂,还有三百颗不愿熄灭的、最暖的星。
疼到忘了哭,才算真活着。她轻声说,但更要紧的是...疼过之后,还能笑着种新的花。
风又起时,陶瓮里的金红流光突然窜向天空,在废墟上方凝成两个大字。
三百魂光围着字迹盘旋,哼着跑调的《药童谣》,将这两个字,刻进了玄天大陆的云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