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共同的守望（2/2）

苏晚终于停下了她持续许久的、勘察般的行走。她转过身，不再是背对着他，而是面向这片在暮色中轮廓渐隐、却在她心中无比清晰的土地，也面向着那个一直如影子般守护在她身后的男人。寒风将她额前未被围巾包裹的碎发吹得纷乱，脸颊冻得透出健康的红晕，鼻尖也微微发红。然而，她的眼睛却比此刻天边最先亮起的那颗星辰还要明亮，那光芒不是反射夕阳的余晖，而是从她心底深处透出的、对未来的确信与渴望。

“快了，”她轻声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穿透了渐起的风声。这话语既像是对身旁沉默的同伴倾诉，又像是对脚下这片沉睡的土地许诺，更像是对自己内心深处那份执着信念的再次确认。“等把这些都一一实现……这里的面貌，会完全不一样。”

陈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向前走了两步，最终停在了她的身侧，与她并肩而立。他没有看她，而是像她一样，将目光投向眼前这片在暮色中愈发显得苍茫、辽阔、却又蕴含着无限可能的原野。远处，牧场的方向，星星点点的灯火陆续亮了起来，昏黄而温暖，像散落在黑色大地上的、一粒粒温柔的珍珠，又像是指引归途的、永不熄灭的星火。

“嗯。”

他依旧只是发出这样一个简单到极致的音节。没有慷慨激昂的附和，没有天花乱坠的鼓励。

但苏晚听懂了。在这声沉沉的、落地有声的“嗯”里，她听出了千言万语。他相信她描绘的蓝图绝非空想，他愿意等待那个需要汗水与时间浇灌的未来，他会一直站在这里，用他的方式，为她铲平前路的荆棘，守护这片梦想的试验田，直到她所有的规划、所有的努力，都在这片曾经被视为不毛之地的冻土上，生根，发芽，抽穗，最终化为沉甸甸的、金灿灿的现实。

一阵更猛烈的寒风毫无预兆地席卷而来，带着尖锐的哨音，企图穿透厚重的棉衣。陈野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脚下挪移了半步。这个细微的动作，恰好使他宽阔的身躯，成为了挡在苏晚与那阵寒风之间的一道屏障。风，被他结实的后背劈开，分流而去，吹到她身边的，只剩下了减弱许多的余波。

他们不再说话。

就这样并肩站着，立在越来越深的暮色与寒气里，像两棵早已在此扎根千年的树。他们守望着眼前这片沉默的土地，守望着土地之下悄然涌动的春意与希望；他们守望着彼此心中那份或许从未宣之于口、却早已心照不宣的梦想；他们也守望着这份在北大荒凛冽的风雪与艰苦的岁月中，悄然孕育、默默生长、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深情。

夕阳早已彻底沉没，黑夜温柔而坚定地覆盖了四野。但在这两个并肩守望的身影之后，在他们共同目光所及的这片土地上，一粒名为“希望”的种子，已被最虔诚的手深深埋下。它正在冻土之下，汲取着信念的温度，静静等待着，那终将破冰而来的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