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终南夜雨,感受天道轮回(1/2)
结界碎裂的刹那,山风裹着松针的涩气扑在脸上,我踉跄半步,才发现杭州城的黄梅雨气不知何时已被清冽的草木香取代。袖口还沾着西湖边的柳絮,脚下却踩着青灰色的石阶,阶缝里生着细碎的紫花。
原该在灵隐寺附近再修三年心,等师父说的“尘缘了却”,可半月前听云游的老道说终南山思贤先生能“观心见性”,我夜里翻来覆去,总想着那人究竟是鹤发童颜的仙长,还是青衫落拓的隐士?今早天不亮就揣着半块桂花糕溜了,凭着偷学的几句口诀硬闯结界,此刻心口还突突跳,手心全是汗。
石阶尽头隐在雾里,隐约有竹篱,篱上爬着黄澄澄的丝瓜花。我放轻脚步,听见院里传来木槌捣药的声音,笃、笃、笃,像敲在人心尖上。
古寺的晨钟撞碎了薄雾,我握着竹扫帚站在天井中央,金黄的银杏叶在青砖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像极了当年案头那叠烫金的合同。指节因为常年握笔生了厚茧,此刻攥着竹柄却微微发颤。
三年前在酒局上抢来的项目,后来成了压垮合作方的最后一根稻草;争到手的总监位置,让我在无数个深夜盯着电脑屏幕呕吐;就连挤走对手抢到的靠窗工位,如今想来,阳光也从未真正照进过心里。那些争来的东西像附骨之疽,白天是光鲜的勋章,夜里就化作冷汗浸透枕席。
石阶上的青苔又长厚了,像我戒了三次又捡起来的烟瘾。住持说业障如尘,扫了又落,落了又扫。我把簸箕里的落叶倒进香炉灰里,火星子倏地窜起来,映出袖口磨出的毛边——和二十年前刚入寺时穿的那件僧袍一模一样。
远处的诵经声顺着风飘过来,我把最后一片叶子扫进竹簸箕,忽然想起那年在庆功宴上,香槟塔倒塌时溅在袖口的酒渍,和此刻额角滑落的汗珠,竟有同样的黏腻感。山门外的红尘依旧翻滚,而我握着扫帚的手,又开始数下一轮落叶了。终南夜雨,淅淅沥沥,如丝如缕,敲打着茅舍的屋檐,也敲打着静坐者的心弦。檐角铁马在雨中轻颤,鸣声被浸润得格外悠远,似从亘古传来。雨丝织成的帘幕外,远山如黛,近树含烟,墨色在天地间晕染开来,恍若一幅流动的泼墨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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