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死人不点灯,活人抢着烧(1/2)
雷振邦立誓守井已三日。
井口那株红莲非但未凋,反而在晨雾未散时悄然绽出第二瓣,血色更浓,茎秆上的黑气如活物般缓缓游走,缠绕一圈又一圈。
井壁湿苔继续剥落,原先浮现的诸多刻字渐渐模糊,唯独“守井人:雷振邦(无名)”七字仍泛着微光,像是被某种力量刻意留存。
他每日准时滴血入井,伤口不愈,血流不多,却总在割开的瞬间感到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窜上脊背。
那不是痛,而是一种被注视的感觉——仿佛井底有东西,正透过血珠,一寸寸看清他的魂。
张守义拆了特遣队留下的军用帐篷,用木桩和茅草在井边搭起一间低矮茅屋。
夜里,他和陈小栓轮流值守,一个持枪巡视四周,一个蹲在井口喃喃自语。
陈小栓疯得彻底了,天不亮就摆上一碗掺了花椒的辣汤,说是刘青山生前最爱。
他一边烧纸一边磕头,额头早被磨破结痂,血混着灰撒进火堆,火光映着他呆滞的眼:“青山哥,饭热着,你趁热吃。”
李春花则极少开口。
她总在月升之后出现,蹲在井沿边翻开那本无字簿,指尖轻轻抚过某一页,像在确认什么。
没人知道她在看谁的名字,也没人敢问。
她的眼神太静,静得不像个孩子,倒像是把几十年的生死都熬成了灰,只剩下一具能走动的壳。
这一天,村口尘土扬起。
田文魁背着个黑布包裹的骨灰坛,脚步踉跄地走进净水村。
他穿着城里人常穿的灰呢大衣,领子磨得发亮,脸上满是风霜与疲惫。
一见到村中那座倒塌半边的破庙,他扑通跪下,嚎啕大哭:“爹啊!你说别碰那井,你怎么自己往里跳!”
他是省城来的中医,学的是解剖与草药,向来不信鬼神。
可当他赶到事发地时,只看见父亲田有福的罗盘碎成八块,符纸烧得只剩焦边,而那柄镇魂铜铃,竟熔成了一团扭曲的金属疙瘩。
村民低声说起“倒命示”——说田有福临死前用血在墙上写下“我代王建国承字”,随后一头栽进井口,再没出来。
他浑身发冷。
他找到张守义时,声音都在抖:“真……真是井杀了我爹?”
张守义坐在茅屋前抽着旱烟,烟锅磕了磕,沉默良久才道:“你爹是替人承了劫。若他不认那字,死的就是王建国。”
“什么字?什么劫?”田文魁咬牙。
“命书上的字。”张守义抬眼看了他一下,“你爹懂这些,所以他知道,躲不掉的,只能换。”
田文魁愣住,脑中嗡嗡作响。
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一盏青铜小灯,灯身刻着扭曲的符文,灯芯细如发丝,油色暗红,近乎黑紫。
“这是我娘临终前给的。”他声音发虚,“她说……田家男儿若死于非命,要点引魂灯,照他回家路。”
当晚,他在井边设坛。
黄纸铺地,香炉插三炷长香,父亲的骨灰坛置于正中。
他颤抖着手将灯芯点燃。
那灯油似血,火光幽绿,竟不随山风晃动,稳得诡异。
他闭眼,低声念起家传咒语:“三更归魂路,七日返阳程,魂兮归来,勿恋阴途……”
话音未落,井水猛地翻涌,如沸水般咕嘟冒泡。
黑气自水面冲天而起,在空中凝成一张模糊人脸——眉骨高耸,眼窝深陷,正是田有福临终前的模样!
“爹!”田文魁惊喜交加,几乎要扑上前去,“我接你回来了!”
可那脸骤然扭曲,双目暴睁,瞳孔如针尖,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谁让你点灯?!命已断,魂不可返!此地非你所能扰!”
话音未落,一口黑水自井中喷出,如箭般直射灯芯。
幽绿火光应声熄灭,残油溅在田文魁脸上,烫出几道红痕。
他整个人被无形之力掀翻在地,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眼白翻起,像是被什么狠狠撞过魂。
风停了。
火灭了。
只有那盏青铜灯倒在井边,灯身裂开一道细纹,油渍蜿蜒如血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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