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暗潮金萌(1/2)
秋霜初降那日,秀娥在布庄后院发现了异样。
小荷蹲在墙根玩石子,突然指着晾晒的绸缎惊叫:婶子!那上面有血!她慌忙抬头,就见新染的茜色绸布在风中翻飞,边角处果真晕开暗红的痕迹,像朵未开尽的梅。
慌什么!老板娘从账房探出头,那是石榴汁,前儿个学徒洒的。她目光扫过秀娥紧蹙的眉,收拾完就把这些收进库房,西市李家的绸缎要赶在晌午前送过去。
秀娥应了声,手指却还停在血渍上。这抹红让她想起昨夜赵长贵带人来堵门的场景——他醉醺醺地拍着门板,说杏花被省城来的阔少看上了,要她把休书交出来,好让他清清白白地攀高枝。
婶子,有人找。小荷拽了拽她的裙摆。
门口站着个灰布长衫的男人,帽檐压得极低。他往柜台上放了个油纸包:林娘子,赵长贵托我带句话。见她后退半步,又冷笑,他说若不交休书,就把小荷娘偷汉子的事捅到她婆家去。
秀娥浑身发冷。小荷躲在她身后,指甲掐进她的小腿。自上个月杏花跟着省城的马车走后,赵长贵就像疯了般四处找她麻烦,说她藏起了休书是想讹钱。
告诉赵长贵,她攥紧拳头,休书早被火烧了。
男人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掀开油纸包。里面是半截断齿,染着暗红的血:这是他昨儿个在赌场被人打掉的。他说,若见不到休书,下一个断的就是小荷的腿。
小荷地哭出声。秀娥将孩子护在怀里,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门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一辆青布马车停在街边,车帘掀开,露出堂姐玉枝戴着金护甲的手。
哟,这不是赵家村的泼皮吗?玉枝踩着绣鞋下车,脂粉香混着药味扑面而来,我妹妹如今是云锦阁的人,你再敢纠缠,信不信我让掌柜的报官?
男人脸色一变,抓起断齿就跑。玉枝望着他的背影冷笑,转头拉过秀娥:跟我去省城吧,云锦阁新来了批苏绣娘,正缺人管库房。她瞥了眼躲在秀娥身后的小荷,孩子也能送进私塾。
秀娥正要推辞,后院突然传来一声脆响。她冲进库房,就见老板娘举着算盘,打翻的墨水在月白绸缎上洇出大片污渍。
好啊林秀娥,老板娘扯着染黑的袖子,吃里扒外的东西!玉枝是你堂姐,早就串通好了抢生意是不是?
秀娥望着满地狼藉,突然想起今早货郎偷偷塞给她的纸条:小心老板娘,她和赌场的人有来往。当时她还不信,此刻看着老板娘发颤的手——那分明是常年摸牌九的人才有的老茧。
我没有......
老板娘抄起扫帚,工钱一分没有,再敢踏进一步,我就去官府告你偷盗!
暮色四合时,秀娥抱着小荷站在镇口的老槐树下。玉枝的马车已经远去,车帘后飘出的最后一句话是:想通了就来云锦阁,别在这儿犯傻。
小荷的肚子叫了一声。秀娥摸出怀里仅剩的几枚铜钱,正要去买个烧饼,就见王瘸子拄着拐杖从山道上下来,背上背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秀娥!老人喘着粗气,快跟我走!赵长贵那畜生,带着赌场的人去破庙找你们了!
麻袋里突然传来响动,露出半截毛茸茸的尾巴。小荷眼睛一亮:是阿黄!她扑过去抱住瘸腿的老黄狗——那是秀娥离家时留在破庙的。
王瘸子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两个冷馒头:先吃着,我在山坳里搭了间草棚,暂时能住人。他望着秀娥胳膊上的旧伤,叹了口气,当年你爹把你托付给赵长贵,我就不该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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