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禁欲缠身(1/2)
山风裹着灰烬掠过秀娥的发梢时,她正站在山口的老槐树下。昨夜的雨在泥路上冲出深浅不一的沟壑,远处自家院子的方向腾起袅袅青烟,像条断了线的灰绸子。她摸了摸胳膊上缠着的粗布条,血已经止住,只是动一动就钻心地疼。
秀娥!身后传来气喘吁吁的喊声。
她没有回头,却听见王瘸子拄着拐杖的声。老人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个冷硬的红薯饼:吃点吧,走山路费力气。
秀娥眼眶一热。王瘸子是村里有名的倔脾气,去年赵长贵偷了他半袋麦子,他还追到家里理论。此刻老人却把饼塞进她手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不忍:那火...是杏花点的。
这话让秀娥浑身一颤。她想起昨夜杏花尖叫着跑出院子时,手里攥着的那截红绸——正是新袄上扯下来的。
赵长贵被张铁匠揍了个半死,王瘸子蹲下来,往树根上磕了磕烟袋锅,人参也被抢了。现在债主们堵在他家,说要拆房抵账。
秀娥望着山下蜿蜒的小路,忽然想起成亲那年,她也是从这条路走进赵家的。那时赵长贵挑着红绸扎的担子,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笑。而今二十年过去,同一条路,她却要空着手走出去。
婶子,你要去哪儿?
稚嫩的声音惊得她回头。杏花的女儿小荷站在几步外,手里攥着朵带露水的野菊。八岁的孩子头发乱糟糟的,衣裳上沾着草屑,眼睛却亮得惊人。
去镇上。秀娥蹲下来,指尖轻轻擦去孩子脸上的泥,你娘呢?
小荷把野菊塞进她手里,扁了扁嘴:娘跟着赵叔去县城了,说要找大夫治伤。她突然抓住秀娥的衣袖,婶子别走好不好?我给你摘野果,可甜了。
秀娥喉咙发紧。小荷是杏花和瘸腿丈夫生的,平日里总爱往她家跑。她记得去年冬天,小荷冻得发紫的小脚,是她用热水给焐暖的。
王瘸子重重叹了口气:走吧,趁天还早。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几枚铜钱,路上买碗热汤喝。
秀娥正要推辞,山脚下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赵长贵的声音混着咳嗽声飘上来:秀娥!你把休书藏哪儿了?
她猛地站起身,把野菊别在小荷耳边,转身就往山道上跑。身后传来赵长贵的咒骂,还有债主们的叫骂声。林子里的鸟雀被惊起,扑棱棱的振翅声里,她听见王瘸子喊:别追了!让她走吧!
跑出五里地时,秀娥在溪边歇脚。水面映出她憔悴的脸,鬓角不知何时添了几根白发。她想起教书先生说过的话:女子失节事大,可失了心,活着也是行尸走肉。
正出神时,对岸传来马蹄声。一辆青布马车停在渡口,车帘掀开,露出张戴着帷帽的脸。
可是秀娥妹子?
声音有些耳熟。秀娥眯起眼,看着车上人走下来。月白色绸衫,翡翠耳坠,若不是那道熟悉的眉间红痣,她几乎认不出这是五年前去了省城的堂姐。
玉枝姐?
堂姐快步跨过木桥,握住她的手:听说你家出事了,我特意绕路来寻你。她目光落在秀娥胳膊的伤处,走,跟我去省城,我在绸缎庄谋了份差事,正缺个帮手。
秀娥望着马车里露出的半匹云锦,突然想起杏花那件红袄。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我...我得先去镇上寻个活计。
糊涂!堂姐摘下帷帽,露出精心描过的眉,你以为镇上的活计那么好寻?那些男人看你的眼神...啧啧。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姐在省城见得多了,像你这样的容貌,只要肯......
我只想清清白白过日子。秀娥打断她的话,胳膊上的伤口又开始疼了。
堂姐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个银镯子:拿着,路上用。见秀娥推辞,又塞给小荷,给孩子买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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