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山雾里的碎月光（2/2）

“你要干什么？”大山看见她拿包袱，脸色变了变，上前想拉住她。

李秋月避开他的手，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大山，既然你跟佳琪姑娘两情相悦，那我就不碍你们的眼了。这十年，就当我瞎了眼，错付了人。”

“秋月，你别这样。”大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我不是要赶你走，我只是……”

“只是想跟她在一块儿，又不想担上抛妻弃子的名声，是吗？”李秋月打断他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放心，我走。我不会缠着你，也不会让你难做。”

她走到门口，经过刘佳琪身边时，停了停。“刘姑娘，大山是个好男人，只是他的心不定。你既然选了他，就好好守着他，别像我一样，到最后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刘佳琪的脸白了白，没说话。

李秋月没再看他们一眼，推开院门，走进了浓浓的雾气里。山路湿滑，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月亮从雾里探出头，洒下碎碎的月光，照亮了她脚下的路，也照亮了她脸上的泪。

大山站在院门口，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雾里，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刘佳琪拉了拉他的胳膊：“大山哥，别想了，她走了，我们就能在一块儿了。”

大山甩开她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烦躁：“你别说话。”他看着那片被雾气吞噬的山路，忽然想起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雾夜，他背着生病的李秋月，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镇上的卫生院跑。那时候她趴在他背上，气息微弱，却还笑着说“大山，你慢点，别摔着”。

那时候的月光，也是这样碎碎的，却暖得像他的心跳。可现在，那暖人的月光，怎么就变得这么凉了呢？

李秋月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再也走不动了，才靠在一棵老槐树上坐下。她拿出母亲留给她的银簪，借着月光，看着上面精致的花纹。母亲说，这簪子能带来好姻缘，可她的姻缘，却成了一场笑话。

山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吹得她瑟瑟发抖。她想起大山曾经把她裹在怀里，用体温温暖她的样子；想起他们一起在果林里劳作，汗水滴在泥土里，长出绿油油的果树；想起他们的孩子，如果不是三年前那场高烧，现在应该已经会跑会叫娘了。

如果孩子还在，大山会不会就不会变心了？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远处传来几声狗吠，打破了山林的寂静。李秋月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她不能倒下，她还有爹娘要养，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这山里的路再难走，她也得走下去。

她朝着山下的方向走去，背影单薄，却带着一丝倔强。碎碎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像给她镀上了一层银霜。山雾依旧很浓，可她知道，只要一直往前走，总能走出这片雾的。

只是，那颗被伤透的心，什么时候才能再暖起来呢？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从今往后，她李秋月，再也不会为了哪个男人，哭红了眼，伤透了心。

大山站在院门口，直到月亮西斜，雾气渐渐散去，才缓缓转过身。刘佳琪端着热好的饭菜走过来：“大山哥，吃饭吧，菜都凉了。”

大山看着桌上的饭菜，精致可口，比李秋月做的要好看得多。可他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心里空落落的，像少了一块最重要的东西。他拿起那支李秋月落下的银簪，簪子冰凉，却带着一丝她残留的温度。

“佳琪，”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你先回去吧。”

刘佳琪愣了愣：“大山哥，你……”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大山的目光又投向了山路尽头，那里空荡荡的，再也没有那个穿着粗布衣裳、眼神温柔的女子了。

刘佳琪咬了咬唇，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院门口只剩下大山一个人，手里握着那支银簪，站了一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缓缓蹲下身，像个迷路的孩子，捂着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他终于明白，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妻子，更是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愿意陪他吃尽苦头的李秋月。是他自己，亲手把那束照亮他生命的光，弄丢了。

山雾又开始弥漫，把整个村子裹了进去。新的一天开始了，可有些人，有些事，却再也回不去了。就像那碎在山雾里的月光，清冷，又带着说不尽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