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血色铜门(1/2)

黑暗像一池温热的铅水,从脚踝漫到胸口,林逸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金属味。手电光束被浓得化不开的檀香烟幕吞噬,只剩一圈昏黄在指尖颤抖。他关掉开关,黑暗反而变得“明亮”——铜绿穹顶悬着的那轮铜月,正把暗红色的光雾均匀洒下,像给地宫镀一层薄薄的血膜。

咚——

心跳与红珠彻底同步,他甚至分不清震感来自胸腔还是铅箔袋。林逸深吸一口气,把裹了三层的铅箔解开,珠子“啪”地弹起,竟自行悬在掌心上方寸许,与铜月成一条笔直的红线。刹那间,铜月表面密密麻麻的小孔透出更亮的光,血雾凝成细小的漩涡,顺着红线被抽进珠体。珠子由暗转透,内部浮现一道游丝般的影子,像一条被拉长的记忆,一闪即逝。

“互为镜影,始得开门。”

他低声念出《余烬录》里的批注,声音在穹顶撞出几重回声,仿佛有人躲在暗处跟读。回声未落,脚下石台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铜锁舌弹回。低头看,石台中央裂开一道圆环缝隙,直径恰与铜月相同。缝隙里渗出暗红色液体,并不流淌,反而像水银般鼓起,凝成一面光滑的“镜”。镜面映出他的脸——没有五官,只有一片赤红,背景却是现代工人大院的厨房:母亲把韭菜包子递过来,蒸汽蒙住镜头,画面扭曲成漩涡。

林逸猛地后退,镜面却跟着前移,像贴在他鼻尖上。更诡异的是,镜中影像开始倒放:包子回到母亲手里,他退回门外,铁门合拢,火星逆飞回灶膛……时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拧成麻花。胸口骤然一空,他意识到有东西被抽离——那是他关于“出门”这一动作的记忆。镜里映出他空白一片的瞳孔,而现实里,他竟想不起自己是如何跨过门槛的。

“以自身记忆为祭。”

老周邮件里的警告炸雷般在脑海响起。林逸咬破舌尖,血腥味冲散眩晕,趁机把红珠重新攥进掌心,镜面“哗啦”一声碎成无数细小铜片,像一群被惊飞的血色蝙蝠,扑向穹顶,又纷纷坠入黑暗。石台圆环停止上升,缝隙里却升起一根铜柱,柱顶托着一枚更小的铜月,月缺一角,缺口正对他胸口方向,像等待最后一块拼图。

林逸把红珠按进缺口,严丝合缝。铜柱内部传来“咕噜咕噜”的液体流动声,仿佛有滚烫的血在管道里奔跑。下一秒,铜月表面浮起一行极细的小篆,笔画由红转黑,像被火烤过的纸:

“忘川一瞬,人间十年。”

字迹浮现的同时,整个穹顶开始缓缓下降,血雾被挤压成稠密的红云,朝他头顶压来。林逸意识到,若不让雾有出口,自己会被活活挤成肉饼。他环顾四周,黑暗里终于显出第二道轮廓——铜月正下方,地面裂开一条仅容侧身的小缝,缝里透出幽蓝冷光,与血雾泾渭分明,像一条倒置的河流,静静等待渡客。

没有退路。林逸拔出军用匕首,横咬在嘴里,双手护住头脸,纵身跃入缝隙。身体穿过血雾与蓝光的交界,像穿过一层极薄的冰膜,耳膜“啵”地一声,外界所有声音瞬间消失。他跌入一条滑腻的铜制滑道,速度越来越快,血雾被甩在上方,变成一条遥远的红线。滑道内壁布满细小倒刺,割不开衣物,却能在皮肤上留下一串冰凉刺痛,像无数只蚂蚁同时注射麻醉剂,让他对时间的感知变得模糊——也许滑了一分钟,也许十年。

终点来得猝不及防。后背猛地撞上柔软却坚韧的网,冲击力把他弹起又落下。网由无数极细的铜丝编织,每一根都刻着更小的篆字,字缝里渗出淡蓝色荧光,照出下方空间:一座倒置的圆形墓室,穹顶朝下,地面朝上,中间悬着一口巨大的铜棺,棺盖雕刻熊熊火焰,火焰中心却是一颗凹陷的圆坑,大小与他掌心的红珠完全一致。铜棺四角各垂一条锁链,链上挂着干瘪的人形,皮贴骨,像被风干的蝙蝠,却都戴着与他腕间一模一样的红绳——只是绳结早已褪色,变成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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