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无间之境（2/2）

他仰头服下丹药。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而厚重的药力直冲识海，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浇入一瓢清水，那些因力量暴涨而躁动不安的神魂波动，那些心猿蠢蠢欲动带来的烦躁感，那些寂灭之力带来的冰冷侵蚀感，都在药力的作用下迅速平复。

神魂果然稳定了许多，那种如履薄冰的危机感暂时消退。

“我明白了。”林弃睁开眼，目光清明而坚定，“原初规则完整版，应该在无字碑里。而根据鸩婆婆当年的说法，无字碑在中土天垣，林家的碑林之中。”

他站起身，望向西北方向，仿佛能穿透无尽海域，看到那片他阔别已久的土地。

“我们必须回去。”这句话他说得斩钉截铁。

不仅是为了救林牧，不仅是为了对抗天刑院和寂灭之主，也是为了他自己——找到完整版原初规则，彻底掌控这身力量，是他活下去并完成一切使命的必经之路。

“在此之前，我们恐怕还需要去一个地方。”云无月忽然说道。

众人看向她。

“归墟之壑。”云无月吐出四个字，“你体内的原初核心并不完整，我能感觉到它缺失了重要部分。归墟之壑是原初碎片最可能散落的地方之一。想要理解完整规则，先集齐碎片是关键。”

这时，一直沉默在剑台边缘、仔细检查玉石表面的玄忽然开口：“这里刻有文字。”

众人闻言聚拢过去。

只见在剑台侧面，一处被岁月磨蚀得几乎平滑的玉石面上，隐约可见数行古老的刻痕。那些文字并非如今通用的篆文，而是更加古老、更加接近大道本源的“道纹”，若非对规则有一定感知力，根本无从辨认。

玄的手指拂过刻痕，一缕阴影之力注入，那些道纹次第亮起微光。

四句话，二十个字，在玉石上浮现：

原初归位，

寂灭平衡，

逆规者执剑，

秩序重生。

字迹苍劲古朴，每一笔都蕴含着某种直指大道的意蕴。

“这是……守剑一族的预言？”凌汐低声念出，眼中闪过思索之色。

“原初归位，应是指原初核心集齐完整，回归其位。”云无月分析道，“寂灭平衡——当原初完整后，便能与寂灭达成真正平衡，而非简单的压制或对抗。”

“逆规者执剑……”林弃喃喃重复，想起曲无名曾对他说过的话——“逆规者并非破坏者，而是补天之匠”。

原来如此。

逆规者，并非为了颠覆而颠覆。真正的逆规，是在旧秩序崩塌、新秩序未立之时，以手中之剑，斩出一条通往新平衡的道路。他所执之“剑”，可以是力量，可以是信念，也可以是……规则本身。

“秩序重生。”苏婉轻声道，“这预言指向的终点，并非毁灭，而是新生。一种在平衡了原初与寂灭、经历了逆规者的修正后，重生的、更加稳固的秩序。”

剑台上的预言，与曲无名的理念，在此刻完美印证。

林弃感到肩头的责任又重了几分，但方向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就在众人沉浸于预言带来的启示时，凌汐忽然神色一凛，抬头望向剑台之外那翻涌的漆黑雾海。

“寂灭之主的意识扩散速度加快了。”她沉声道，“刚才还在海眼最深处，现在已经蔓延到剑台边缘。我能感觉到，那意志正在‘注视’这里。”

无形的压力骤然降临。

虽然剑台的秩序之力仍在发挥作用，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雾海中那双“眼睛”的凝视——冰冷、贪婪、充满毁灭欲，如同深渊本身在窥视光明。

“我们最多还能在此停留一日。”凌汐判断道，“剑台的庇护并非无限，一旦寂灭之主完全苏醒，或者其意识凝聚到一定程度，这层屏障就会被冲破。我们必须在一日内完成休整，然后立刻出发。”

她看向众人，最终目光落在林弃身上：“先去归墟之壑寻找剩余的原初碎片，然后直奔中土天垣。时间……不多了。”

林弃重重点头。

他重新盘膝坐下，争分夺秒地稳固修为、熟悉无间境的力量运用、消化凝神丹的药力。左眼的《洞虚诡眸》时开时阖，在规则视界中，他能看见剑台外那代表寂灭意志的、庞大到令人绝望的黑色规则脉络，正如同潮水般，一点点侵蚀着剑台金色的秩序网络。

一日之后，便是与时间赛跑，与命运博弈的漫漫征途。而这条路上，心猿的隐患如同暗影相随，随时可能在他最需要力量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林弃闭上双眼，将一切杂念排除。

当务之急，是稳固境界，掌控力量。

至于未来……

他摸了摸怀中那枚冰冷的凌霄神将令牌。

无论前路有多少强敌，多少艰险，他都必须走下去。

为了林牧，为了自己，也为了那预言中“秩序重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