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囚牢与“信使”的无声对峙（2/2）
混乱达到了！刺耳的警报，激烈的枪战，能量的爆鸣，人员的呼喊……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回荡、放大，震得顾微微耳膜生疼，头脑发晕。她被牢牢固定着，像砧板上的鱼，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一切，恐惧和希望如同两把巨大的铁钳，反复撕扯着她的神经。
门口的两个灰衣人显然也陷入了苦战。他们依靠门口狭窄的通道进行着顽强的阻击，能量武器的光束不时射入房间，打在对面墙壁上，留下焦黑的痕迹，却没有造成太大破坏（墙壁材质显然特殊）。但进攻方的火力异常凶猛，自动武器的子弹如同金属风暴，疯狂地倾泻在门口区域，压制得两个灰衣人几乎抬不起头。
“轰！”
一声不大的爆炸声在门外很近的地方响起，冲击波裹挟着热浪和碎屑冲进房间，吹得顾微微头发飞扬，脸颊生疼。是手雷？还是别的爆炸物？
一个灰衣人惨叫一声，被爆炸的气浪掀飞，重重撞在房间内的墙壁上，又软软滑落，手中的武器脱手飞出，人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不动了。他的面罩破碎了一半，露出半张年轻但此刻布满血污的脸，眼睛瞪得大大的，已经失去了神采。
另一个灰衣人怒吼一声（顾微微终于听清了一个词，似乎是某种命令或咒骂），更加疯狂地向门外射击。但下一秒，数发子弹精准地穿过门框缝隙，击中了他的胸膛和头部！他身体猛地一震，向后仰倒，手中的能量武器“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闪烁着不稳定的电火花。
门口，短暂地安静了一瞬。只有远处依旧激烈的交火声和刺耳的警报在持续。
然后，一个穿着黑色城市作战服、脸上涂抹着油彩、戴着夜视仪和防毒面具的高大身影，如同鬼魅般，侧身闪进了门口。他手中的自动步枪枪口还冒着缕缕青烟，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扫过房间，第一时间就锁定了被固定在金属台上的顾微微，以及地上两具灰衣人的尸体。
他的目光在顾微微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透过护目镜，顾微微看不真切，但能感觉到一种冰冷的审视和……一丝确认。然后，他对着门外做了几个快速的手语。
又有两个同样装束的身影闪了进来，动作迅捷，一人警戒门口和通道，另一人则快速检查了一下地上灰衣人的脉搏，确认死亡后，开始在他们身上搜索。
那个最先进来的人（似乎是头领）大步走到顾微微床边。他没有立刻去解那些环扣，而是先快速检查了一下连接在她身上（虽然那薄衣下似乎没什么连接线，但可能有无线监测）可能存在的监控或报警装置，同时，用低沉沙哑、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对着顾微微言简意赅地用英语说道：
“别动，别出声，配合。”
不是陆沉舟的声音。也不是王锐或她听过的任何人的声音。这伙人是谁？！
顾微微的心脏沉了下去。不是救援，是另一批掠夺者！他们也是冲着“钥匙”来的！他们攻破这里，杀了守卫，现在要来带走她！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而且这批人看起来更加凶悍，手段更加直接！
那人似乎没找到明显的监控连线，他不再犹豫，从腿侧抽出一把特制的、带有高频振动和激光切割功能的战术匕首，开始切割固定顾微微手腕的金属环扣。匕首异常锋利，高频振动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坚固的合金环扣在激光和振动的双重作用下，迅速被切开。
冰冷的金属束缚感消失，手腕传来一阵血脉不畅的麻木和刺痛。但顾微微顾不上这些，她的目光死死盯着这个正在“解救”她的神秘人，大脑飞速运转。他们是谁？要带她去哪儿？跟不跟他们走？留下，可能被博士抓回去“清理”或“研究”。跟他们走，前途同样未卜，可能落入更糟糕的境地。
就在她手腕的环扣被切断，那人转向她脚踝时，门口警戒的队员突然低喝一声，用某种语言急促地说了句什么，同时举枪对准了门外通道深处！
“砰！砰！砰！”
更加激烈的枪声从通道另一端传来，伴随着某种重型武器开火的沉闷巨响和墙壁被轰击的震动！进攻者在通道另一头遭到了猛烈的阻击！是基地的援兵到了！
切割脚踝环扣的头领动作更快了，激光几乎在金属上烧出火花。几秒钟后，“咔哒”两声，脚踝的束缚也解除了。
“能走吗？” 头领用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快速问，同时一把将浑身无力、几乎瘫软的顾微微从金属台上拽了起来。
顾微微脚一沾地，受伤的脚踝传来钻心的剧痛，让她闷哼一声，差点摔倒。但她咬牙忍住，点了点头。不能留在这里，无论如何，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头领不再多说，对门口两人打了个手势。一人率先冲出，向交火不那么激烈的侧方通道试探。另一人紧随其后，火力掩护。头领则半搀半拖地将顾微微带出房间，进入那条充满硝烟味、闪烁着应急红灯、墙壁上布满弹孔和焦痕的通道。
外面的景象如同地狱。通道并不宽敞，此刻横七竖八地倒着好几具灰衣守卫和同样穿着黑色作战服的进攻者的尸体。鲜血、碎肉、金属零件溅得到处都是。刺耳的警报声中，激烈的交火在通道两端同时进行，自动武器、能量武器、爆炸物的声响混作一团，震耳欲聋。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硝烟、臭氧、血腥和某种电路烧焦的刺鼻气味。
“这边！快！” 掩护的队员指着一个相对安静、但有明显新鲜弹痕的岔道喊道。
头领没有丝毫犹豫，拖着顾微微就向那个岔道冲去。顾微微脚踝疼得厉害，几乎是被他拖着在跑，肺部火辣辣地疼，冰冷的空气夹杂着硝烟灌入喉咙，呛得她剧烈咳嗽。但她死死咬着牙，强迫自己迈动双腿。留下就是死，跟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们刚刚冲进岔道，身后主通道就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灼热的气浪和碎片从后面追来，将几人扑倒在地！是防守方用了大威力的爆炸物清场！
“走！” 头领第一个爬起来，看也不看身后，拽起顾微微继续狂奔。岔道似乎通往这个地下基地的深处，灯光更加昏暗，只有应急灯在闪烁。两侧不时有紧闭的金属门，门上标着看不懂的符号和编号。
身后的爆炸和交火声似乎被岔道曲折的结构隔绝，变得模糊了一些，但依旧能听到。进攻显然还在继续，而且异常惨烈。
他们沿着岔道跑了几十米，前方出现了一个t型路口。头领猛地停下，举起拳头示意停止。他侧耳倾听了一下左右两边的动静。左边似乎有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在接近，右边则相对安静，但隐约能听到一种低沉的、像是大型通风或循环系统运转的声音。
“右边！” 他果断下令，同时从腰间摘下一枚圆筒状的物体，拔掉保险，向着左边通道用力扔了过去！
“哧——” 一阵浓郁的、刺鼻的白色烟雾瞬间从左边的通道口弥漫开来，迅速遮蔽了视线，也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和咒骂声。是烟雾弹，还是催泪瓦斯？
趁着左边通道被烟雾封锁，几人迅速拐进右边的通道。这条通道更窄，灯光几乎全灭，只有脚下紧急疏散的荧光指示箭头散发着幽绿的光。那低沉的嗡鸣声在这里更加清晰，空气的流动也明显加快，带着一种机械运转的冰冷气息。
“是通风或动力管道区！找出口或维护井！” 头领低声说道，示意队员分散寻找。
顾微微背靠着冰冷潮湿的管壁，大口喘着气，脚踝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看着这几个在幽绿荧光下如同鬼影般快速移动、搜索的身影，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他们到底是谁？对这里似乎有一定的了解，但又不完全熟悉。他们的目标是救她（或者说抢她），但显然对基地的防御强度估计不足，陷入了苦战。他们属于哪一方势力？和之前“守夜人”店铺外埋伏的是一伙人吗？还是说，是第三方、第四方？
就在这时，搜索的一名队员在一面布满管道的墙壁下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锈迹斑斑的金属格栅，大小似乎能容一人通过。他用力撬了撬，格栅有些松动。
“这里！可能是废弃通风口或检修通道！” 队员低声道。
头领迅速过去，和队员一起用力，将沉重的金属格栅整个卸了下来，露出后面一个黑漆漆的、向上延伸的、布满灰尘和蛛网的狭窄管道。
“进去！快！” 头领命令道，同时警惕地看向来时的方向，那里烟雾似乎开始散去，隐约又传来了脚步声。
一名队员率先钻了进去，确认安全后，示意跟上。头领将顾微微推到管道口：“爬进去！一直向上，别停！”
顾微微看着那黑黢黢的、不知通向何方的管道，心中充满恐惧。但回头看看那随时可能追来的守卫和弥漫的硝烟，她一咬牙，忍着手脚被金属边缘刮擦的疼痛，奋力钻进了狭窄的管道。
管道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铁锈味，几乎令人窒息。里面比想象的更加狭窄，她只能手脚并用，艰难地向上攀爬。受伤的脚踝每一次蹬踏都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汗水瞬间湿透了那层薄衣。身后，头领和另一名队员也迅速钻了进来，并将卸下的格栅大致复原，遮挡入口。
管道内一片漆黑，只有下方管道口透进的一丝极其微弱的、来自通道应急灯的幽绿光芒。攀爬的声音、沉重的呼吸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被管道放大的、沉闷的交火和爆炸声，交织成一曲惊心动魄的逃亡序曲。
他们能逃出去吗？这条管道通向哪里？外面是苏黎世的某个角落，还是这个庞大地下基地的另一部分？而身边这些神秘而危险的“解救者”，最终会将她带向何方？
黑暗，未知，疼痛，恐惧……还有一丝绝境中求生的、渺茫的希望，包裹着顾微微，在这冰冷的、向上的、仿佛没有尽头的金属管道中，艰难地攀爬。每一步，都可能是远离地狱，也可能是踏入另一个，更加深不可测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