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管道与“解救者”的无声交易(1/2)
黑暗,粘稠,沉重,带着铁锈、尘土和陈年油污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味,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狭窄的金属管道内壁粗糙冰冷,每一次手脚并用、向上攀爬,都伴随着衣物与锈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以及皮肤被刮擦的刺痛。顾微微几乎是凭着本能,在绝对黑暗和窒息的痛苦中,机械地、拼命地向上挪动身体。受伤的脚踝每一次用力蹬踏,都像有烧红的铁钎狠狠凿进骨头,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汗水混着泪水(她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模糊了视线,又被灰尘黏住。肺部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喘息都吸入更多带着铁腥味的污浊空气,引发更剧烈的咳嗽,却又被她死死压在喉咙里,不敢发出大的声响。
身后的管道里,传来另外两人同样沉重压抑的喘息和攀爬声,是那个戴面具的头领和另一名队员。他们像沉默的幽灵,紧随其后,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没有催促,也没有协助。只有那偶尔响起的、极其轻微的金属叩击声(是某种信号?),提醒着顾微微他们的存在,也提醒着她此刻的处境——从自称“维护者”的科学狂人手中,落入了另一群身份不明、手段狠辣的武装分子控制之下。逃离了一个囚笼,又钻进了另一个移动的、更危险的牢笼。
管道似乎没有尽头,向上延伸的角度陡峭,有时甚至近乎垂直。手臂酸软得几乎抬不起来,指尖因为用力过度和刮擦而麻木、渗血。每一次感觉力竭,想要停下喘息时,下方远处隐约传来的、被管道放大的、沉闷的爆炸声和更加急促的警报声(似乎比刚才更近了?),就像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她濒临崩溃的神经上,迫使她榨出最后一丝力气,继续向上,向上。
绝望和恐惧,如同跗骨之蛆,从未远离。但在这纯粹的、肉体的痛苦和求生的本能驱使下,大脑反而陷入一种奇异的、近乎麻木的空白。她不去想这些“解救者”是谁,不去想陆沉舟的生死,不去想安德烈的下落,不去想“钥匙”和“信使”那令人不寒而栗的未来……她只是爬,拼命地爬,仿佛只要爬出这条黑暗的管道,外面就有光,就有生路。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顾微微的意识因为缺氧和剧痛开始模糊,手臂再也无法支撑身体重量,几乎要从陡峭的管壁上滑落时,头顶上方,毫无预兆地,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冰冷的光线!
不是灯光,更像是……星光?或者,是城市夜晚稀疏的天光,透过某个缝隙渗了进来?
那光线如此微弱,在此刻顾微微的眼中,却不啻于照亮整个世界的曙光!出口!快到出口了!
一股新的力量涌入她几乎枯竭的身体。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向上猛蹿了几步,手指终于触碰到了一丝冰冷的、带着室外湿冷空气的风!是格栅!管道尽头被一个锈蚀的格栅封住了!
她疯狂地去推、去撞那格栅,但格栅异常沉重,纹丝不动。就在这时,下方的头领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困境,加快了速度爬上来,挤到她身边。他没有说话,只是从腰间摸出一个小巧的、前端带钩爪的工具,卡在格栅边缘,然后身体猛地向下一沉,借助体重和杠杆原理,向侧面狠狠一撬!
“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中,沉重的格栅被硬生生撬开了一道足以让人挤出去的缝隙!更加冰冷的、带着雨后泥土和青草气息的新鲜空气,瞬间汹涌而入,冲淡了管道内的污浊,也让她精神猛地一振!
头领率先从缝隙中钻了出去,动作迅捷。然后,他伸出手,抓住顾微微的手臂,用力将她从狭窄的缝隙中拖了出去!
顾微微滚落在冰冷潮湿、长满杂草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呼吸着冰冷而新鲜的空气,肺部火辣辣的疼痛被这清新的空气稍稍缓解。她抬起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极其偏僻、似乎是城市边缘废弃工厂区或河滩荒地的地方。四周是低矮破败、长满藤蔓的围墙,远处是苏黎世城市模糊的、灯火阑珊的天际线,更近处是黑黢黢的、只剩下框架的厂房阴影。头顶是阴沉沉的、看不到星月的夜空,飘着冰冷的雨丝。他们出来的管道口,位于一堵半塌的砖墙底部,被茂密的荒草和杂物掩盖,极其隐蔽。
另一名队员也迅速钻了出来,警惕地环顾四周,同时将一个类似信号干扰器的东西放在地上,打开了开关。
头领没有给顾微微任何喘息和观察的时间,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动作算不上温柔,但也没有过分粗暴。“能走吗?”依旧是那个经过变声器处理的、低沉沙哑的声音。
顾微微勉强站稳,脚踝传来的剧痛让她差点再次摔倒,但她咬牙点了点头。比起在管道里攀爬,平地行走虽然痛苦,但至少可以忍受。
“跟上,保持安静。”头领言简意赅,示意了一下方向,率先朝着远离城市灯光、更深入荒地区域的一片小树林走去。另一名队员殿后,警惕地观察着后方和天空。
三人迅速隐没在黑暗和雨丝之中。脚下的地面泥泞不平,杂草丛生,每走一步都深一脚浅一脚。冰冷的雨水很快打湿了他们单薄的衣衫(顾微微身上还是那套可笑的薄衣,头领和队员的作战服似乎有一定的防水性)。顾微微冻得浑身发抖,牙齿咯咯作响,脚踝的疼痛在冰冷和疲惫的叠加下,几乎让她麻木。但她不敢停下,只能紧紧跟着前面那个沉默而高大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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