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雾障·孤注东南(1/2)
晨雾如纱,笼罩着死寂的芦荡,也模糊了那叶“渡厄舟”与蓑衣老者离去的方向。沈逸尘和阿勇站在冰冷的水边,恍若隔世。怀中陈栓子平稳的呼吸与胸口那枚温润了些许的青铜碎屑,是这漫长血腥之夜后,仅存的两点微温。
“东南……”沈逸尘喃喃重复着老者最后的指引,目光投向那片被浓雾与未知笼罩的方位。那里是芦荡的边缘,也是通往更加复杂、更加危险的上海市区的方向。
没有时间感伤或犹豫。阿勇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疲惫与伤痛,再次将陈栓子背起。沈逸尘则将那几卷古籍和青铜碎屑仔细贴身藏好,捡起那根已有些弯曲的青铜鼎耳权作拐杖。
两人相视点头,无需多言,搀扶着,踏着沾满晨露的淤泥与断苇,毅然向着东南方向行进。
越往东南,芦苇逐渐变得稀疏,地面的泥泞也开始被更多的硬土和碎石取代。空气中那股浓重的腐烂与血腥气淡去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焦糊与硝烟混合的味道,提醒着他们正在靠近战火未熄的区域。
途中,他们找到几株认识的、有消炎止血功效的普通草药,嚼碎了再次给陈栓子更换了伤口的敷料。或许是那蓑衣老者的药丸和针法起了神效,陈栓子虽然依旧昏迷,但脸色不再青黑,体温也趋于正常,那鸩羽泪的剧毒似乎真的被压制住了。
约莫行了一个多时辰,前方隐约传来了嘈杂的人声、汽车的鸣笛以及一种混乱的、仿佛无数人挤在一起的嗡嗡声。拨开最后一片芦苇,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呼吸一窒。
一条浑浊的河道横亘在前,河对岸,是密密麻麻、如同蚁群般蠕动的难民!他们挤在河岸边,哭喊声、叫骂声、孩子的啼哭声交织成一片,试图冲向河上那座被沙包、铁丝网和全副武装士兵严密把守的石桥——那是通往公共租界的唯一通道!
桥头架着机枪,外国士兵和巡捕面色冷硬,用枪托和警棍驱赶着试图冲卡的难民。河面上,几艘小艇来回巡逻,防止有人泅渡。空气中弥漫着绝望与恐惧。
他们终于来到了苏州河畔,来到了隔离闸北炼狱与租界“孤岛”的最后边界。
“过不去的。”阿勇看着那铁桶般的封锁,脸色难看。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重伤员,他们绝无可能通过正常渠道过去。
沈逸尘的目光则越过混乱的人群和森严的桥头,望向河对岸那片相对安宁、却同样隐藏着无数危机的租界楼房。东南……老者指引的生机,就在对岸么?可如何才能过去?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引擎轰鸣声从下游方向传来。只见一艘冒着黑烟、看起来颇为破旧的小型机动货船,正沿着河道,试图避开主桥头的封锁,向着租界方向驶去。货船吃水颇深,似乎装载着货物,船头站着几个穿着短褂、眼神警惕的汉子,不像普通船民。
是走私船?还是某些势力借机运送物资的船只?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掠过沈逸尘脑海。
“阿勇!看那艘船!”他低声道,“想办法靠近它!”
阿勇立刻会意。两人不再犹豫,沿着河岸,借助岸边堆积的杂物和废弃船只的掩护,快速向着那艘货船的方向移动。
货船速度不快,似乎在寻找合适的靠岸或通过检查点的方式。当它行驶到一处相对偏僻、岸边有几棵歪脖子柳树遮挡的河湾时,速度又放慢了些。
机会!
阿勇将陈栓子交给沈逸尘,自己则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向着货船潜游过去。他的水性极佳,动作轻灵,几乎没有激起太大水花。
沈逸尘紧张地看着,手心全是冷汗。
只见阿勇迅速接近货船尾部,利用船体阴影和螺旋桨搅起的水流掩护,猛地探出手,抓住了船尾拖曳的一根缆绳!他双臂用力,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贴上了船体,然后迅速向上攀爬!
船头了望的汉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头望向船尾。阿勇早已机警地缩身躲在了船舷外侧的凸起物后面。
那汉子没发现异常,又转回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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