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余烬·渡厄(1/2)

长夜漫漫,寒气砭骨。沈逸尘和阿勇守着气息奄奄的陈栓子,蜷缩在芦苇丛深处,如同三只被世界遗弃的幼兽。绝望如同冰冷的淤泥,从四面八方涌来,几乎要将他们最后的意志也冻结。沈逸尘怀中,那粒曾属于婉清的青铜碎屑再无半点反应,仿佛之前那瞬息的微光只是濒死前的幻觉。

陈栓子的状况依旧危殆。挖出箭簇、敷上草药,只是延缓了最坏情况的发生。鸩羽泪的阴毒依旧盘踞在他体内,不断侵蚀着那被婉清强行锁住的微弱生机。他脸色青黑,呼吸时断时续,身体时而冰冷如尸,时而滚烫如火,在鬼门关前剧烈地摇摆。

阿勇徒劳地试图将更多真气渡入陈栓子体内,却如石沉大海。沈逸尘则紧握着那几卷古籍,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学识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脑海中不断回闪着婉清引动法则对冲前那决绝的眼神,心脏如同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

就在两人心神俱疲,几乎要放弃希望时——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摇橹声,伴随着低哑苍老的哼唱,穿透了层层芦苇的屏障,幽幽传入他们耳中。

“月昏昏,水茫茫,蓑衣渡厄过横塘……”

那哼唱的调子古老而怪异,歌词模糊不清,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人心的韵律,仿佛能平息灵魂的躁动。

沈逸尘和阿勇猛地抬起头,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是那片水潭所在的方位!

只见弥漫着残余诡异气息的水面上,不知何时,竟漂来了一叶极其简陋的扁舟。舟上无人摇橹,那橹却自行划动着,破开微微荡漾的潭水。舟头,端坐着一个身披破旧蓑衣、头戴宽大斗笠的身影,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蓑衣下摆还在滴着水珠。

那低哑的哼唱,正是从此人口中发出。

是敌是友?两人瞬间绷紧了神经。阿勇下意识地握紧了匕首,沈逸尘也将陈栓子往身后护了护。

那叶扁舟却似有所觉,不偏不倚,径直朝着他们藏身的这片芦苇荡漂来,最终在距离他们数丈远的水面停下。

舟上之人停止了哼唱,缓缓抬起头。斗笠下,是一张布满深深皱纹、如同风干橘皮般的苍老面孔,一双眼睛却异常清澈明亮,仿佛能洞穿人心,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

他的目光先是扫过警惕的阿勇和沈逸尘,最后落在了他们身后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陈栓子身上,尤其是在他后背那重新渗出血迹和黑色的伤口处停留了片刻。

“鸩羽泪,蚀魂断肠……能撑到现在,是遇到了贵人,也是他命不该绝。”老者的声音如同被砂纸磨过,干涩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沈逸尘心中巨震!这老者竟一眼就看出了陈栓子所中之毒!他强压下激动,谨慎地问道:“前辈是……”

老者没有回答,反而将目光投向那依旧残留着法则对冲气息的水潭上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喃喃道:“星火坠尘,余烬归藏……想不到,老朽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有人为守‘钥’而做到这一步……”

守钥?他果然知道!

沈逸尘再也按捺不住,上前一步,深深一揖,声音带着哽咽:“前辈!求您救救我这位兄弟!还有……还有一位同伴,她……她为了救我们,可能已经……”他说不下去,泪水再次涌出。

老者沉默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阿勇那充满希冀与恳求的眼神,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相逢即是有缘。这芦荡死地,能遇到活人已是不易。”他缓缓从舟上站起,那扁舟竟稳稳当当,没有丝毫晃动。“将他抬上船来吧。”

阿勇和沈逸尘大喜过望,也顾不上怀疑,连忙小心翼翼地将陈栓子抬上了那叶看似简陋、却异常平稳的扁舟。

老者蹲下身,枯瘦的手指搭在陈栓子的腕脉上,闭目凝神片刻。随即,他从蓑衣内取出一个巴掌大小、色泽黝黑的皮囊,打开塞子,倒出几粒散发着奇异清香的朱红色药丸,塞入陈栓子口中。又取出几根长短不一、闪烁着银光的细针,手法快如闪电,精准地刺入陈栓子周身几处大穴。

那针法看似寻常,但沈逸尘却隐约感觉到,在银针刺入的瞬间,周围空气中那稀薄的生机,以及水潭方向残留的些许归藏气韵,似乎被引动,丝丝缕缕地汇入陈栓子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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