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用腐败来腐败男爵的根基(1/2)

奥尔多爵士的车队没有在新城多做停留,满载着交易品和“礼物”,径直驶向了如今已形同鸡肋的金石镇。

镇中心的广场上,昔日熙攘的景象早已被萧条取代。奥尔多命人将那份盖着男爵印章的领地移交告示,贴在了最显眼的布告栏上。内容无非是男爵大人体恤领民,为消灭黑风匪患,特将金石镇转让于血饮新城,新城城主将保障留镇领民安全云云。同时宣布,愿意跟随男爵使者离开者,可于即日内集结,过时不候。

这公告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激起了短暂的涟漪。一些早已被黑风吓破胆、又与奥尔多相熟的贵族和富户,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收拾细软,拖家带口地挤上了那辆载人的卡车,甚至有人不惜花费重金,想换取一个站在卡车货厢里的位置。对他们而言,离开这个随时可能送命的是非之地,投奔相对安稳的男爵主城,是唯一的选择。

奥尔多看着这些争先恐后的“熟人”,心中最后一丝对放弃领地的愧疚也烟消云散,反而觉得男爵大人英明无比。他简单安抚了几句,承诺在主城会给予他们一定的安置,便不再理会,带着愿意离开的核心人员,驾驶着那辆拉风的蒸汽吉普,引领着车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金石镇,将这座满是恐惧和不确定的城镇,彻底留给了新的主人。

而我,并没有急于立刻派出行政人员去接收地盘。卡尔的建议非常中肯:“主人,我们资源有限,生命胶囊更是战略物资。对于新吸纳的人口,尤其是这种被动接收、人心不稳的领地,没有必要,也不可能给每个人都使用。只需确保军队和核心生产队伍的绝对忠诚即可。对于普通领民,我们可以通过制度、利益,以及……必要的威慑,来逐渐引导和管理。”

我深以为然。贸然进入一个充满敌意和疑虑的环境,不仅效率低下,还可能陷入治安战的泥潭。我需要的是愿意服从新秩序、能够融入新城体系的人,而不是一群心怀鬼胎的旧时代残渣。

于是,在奥尔多离开的第二天,一场名为“黑风之乱”的钢铁风暴,再次席卷了金石镇全境。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种零敲碎打的“放血”战术。卡尔率领着经过休整、装备更加精良的黑风全军出动。他们骑着加装了简易装甲的战马,手持锋利的制式钢刀,以小队为单位,如同梳子一般,从各个方向扫过金石镇的矿场、庄园、乃至镇墙外围的防御工事。

命令清晰而冷酷:凡手持武器、试图抵抗者,格杀勿论!

血腥的清洗在阳光下进行。那些还幻想着凭借镇墙和残存兵力负隅顽抗的旧贵族私兵,那些试图组织起来保卫自家庄园的顽固分子,在黑风骑兵高效的杀戮面前,不堪一击。惨叫声、兵刃碰撞声、以及蒸汽弩(少量装备)发射的尖啸声,成了这一天金石镇的主旋律。

仅仅一日之间,犹豫和观望被彻底的恐惧所取代。那些原本还指望男爵会派兵回来,或者想在新领主面前讨价还价的守军和中小贵族,终于认清了一个血淋淋的现实:男爵抛弃了他们,血饮领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接收领地。

大迁徙开始了。这一次,不再是少数与奥尔多相熟的人,而是成批的、吓破了胆的守军、贵族、富商以及他们的家眷仆从,仓皇收拾着所能带走的一切,如同逃难般,沿着通往王国内陆的道路涌去。他们宁愿放弃这里的产业,去王国其他地方寻找一丝渺茫的生机,也不愿留在这片即将被血与火重塑的土地上。

而当这些旧时代的“精英”们仓皇逃离后,金石镇反而显露出一种诡异的“干净”。留下来的,大多是那些一无所有、无处可去的穷苦矿工、农民和手工业者。他们早已被压榨得只剩下一副麻木的躯壳,对谁统治这片土地并不关心,他们只关心能不能活下去,能不能吃上一口饱饭。黑风的杀戮对他们而言,更像是遥远的上层斗争,只要不拿起武器反抗,似乎……也波及不到他们头上。

站在新城城堡的高处,我看着无人机传回的、金石镇方向那络绎不绝的逃难人群和逐渐沉寂下来的城镇景象,心中平静无波。

恐惧,是最好的筛子。它筛走了不安定的因素,筛走了旧时代的寄生虫,留下的,虽然充满恐惧和麻木,却也是一张相对容易涂抹的白纸。

“时机差不多了。”我转身对身旁的如烟说道,“通知内政小组和建设兵团,准备进入金石镇。第一要务,是恢复基本秩序,分发食物,救治伤员。告诉所有留下的人,从今天起,遵守新城的规矩,为他们自己,建造一个新的家园。”

当最后一批逃离的贵族车马扬起的尘埃尚未完全落定,一支截然不同的车队,便如同蓄势已久的蟒蛇,沿着新铺设的水泥路,沉稳而坚定地驶向了如今显得空旷破败的金石镇。

车队前方,飘扬着一面醒目的旗帜——底色暗红,如同干涸的血液,中央绣着一只金龙,这正是“血饮新城”的徽记。这面旗帜的出现,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结束,和一个充满未知的新时代的开始。

车队由数十辆蒸汽卡车和更多由骡马牵引的板车组成,车上满载的不是武器,而是粮食、布匹、药品、建材,以及大量神情严肃、穿着统一深色制服的工作人员。他们是新城的行政、工程和医疗先遣队,任务是接管、安抚与重建。

就在车队抵达的同时,一些滞留在金石镇周边村庄、惶惶不可终日的原住民,惊恐地看到了另一幅让他们困惑的景象:一支约五十人左右的骑兵,穿着他们从未见过的绿色制服,手里拿着像是“烧火棍”一样的长条状武器,正在荒野上“追击”一小股狼狈不堪的黑风马匪!

几声稀疏却清脆的爆响(枪声)过后,几名落在后面的黑风匪徒应声落马,剩下的则仓皇逃入更深的荒野。那支手持“烧火棍”的骑兵并未深追,而是调转马头,朝着金石镇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行进,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例行的巡逻清剿。

这景象与随后迅速传开的“新城领主正式接手金石镇”的消息结合在一起,在幸存者心中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和困惑。黑风马匪……被新城的军队追杀?难道之前袭击使团、肆虐领地的,不是真正的黑风?还是说,新城领主拥有连黑风都能镇压的强大武力?

无论真相如何,一个清晰的信息传递了出来:这片土地,换主人了,而新主人拥有不容置疑的力量和秩序。

很快,在金石镇残破的镇门口,以及各个村庄入口最显眼的告示牌上,都贴上了用通用语书写、盖着血饮城主印玺的安民告示和招工告示。

安民告示言简意赅:宣布血饮新城正式接管金石镇全境,即刻起施行新城法律。既往不咎,但严禁任何劫掠、斗殴、破坏行为。同时,宣布废除一切旧有赋税,包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农业税和人头税!

招工告示则更具吸引力:新城即将开展大规模建设,包括修复道路、兴建房屋、清理矿场、开垦荒地等,大量招募工人。告示上明确列出了不同工种的每日报酬,不仅有铜币,还有折算的粮食,待遇之优厚,是这些穷苦人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紧接着,那些被称为“工作组”的新城官员们开始行动了。他们分成小队,带着护卫队,深入各个村庄和镇区。他们没有骑马扬鞭,没有呵斥驱赶,而是挨家挨户地登记造册,核实人口。

更让幸存者们难以置信的是,这些工作组随行的卡车上,真的卸下了一袋袋粮食!他们按照登记的人口,现场分发“救济粮”,虽然量不多,却足以让饿得眼冒金星的人们暂时活命。工作组的人员语气平和地告知大家,这是新城城主的第一份礼物,后续还会根据情况继续发放,直到大家能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得食物。

与此同时,另一项石破天惊的政策开始推行:土地重新分配。工作组宣布,所有无主土地(主要是那些逃亡贵族和地主的土地)以及荒地,将由新城统一收回,然后按照家庭人口和劳动力情况,重新分配给留下的农户耕种!并且,再次强调,这些土地只需按新城规定的低额度缴纳象征性的土地产出税(远低于旧时代的盘剥),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杂税!

分发粮食!重新分地!废除重税!

这三项举措,如同三道强烈的阳光,刺破了笼罩在金石镇上空的绝望阴云。对于那些一无所有、只能等死的穷苦人来说,这不仅仅是活下去的希望,更是从未想象过的崭新生活的开端!

尽管对新城主和那些奇怪的“烧火棍”军队仍心存畏惧,但实实在在的粮食和土地,比任何空洞的承诺都更有说服力。麻木的脸上开始出现一丝生气,死寂的村庄里,渐渐有了低语和讨论。很多人抱着试一试、反正也不会更糟的心态,在招工告示上按下了手印,或者在土地分配文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或画押)。

血饮新城的基建狂潮,如同注入干涸土地的活水,迅速激活了金石镇的死寂。大量获得工作和食物的工人,爆发出惊人的能量,那条连接新城与金石镇的水泥主干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前延伸,并且开始像血管一样,分出支路,通往各个较大的村庄。

更让男爵边境哨所士兵们瞠目结舌的是,这条平坦坚固的“神之路”,竟然一路修到了他们哨所的木栅栏门口!看着新城工人喊着号子,熟练地铺设路基、架设模板、浇筑水泥,哨所里的士兵们常常围在栅栏边,像看奇迹一样观摩。这条路,不仅象征着新城的实力和效率,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秩序的边界,由此划定。

而卡尔率领的“新城守备军”(原黑风马匪换装改编而成)的定期巡逻,更是成了哨所士兵们枯燥守备生活中的一抹亮色。卡尔隔三差五就会带着一支精悍的小队,声称追踪“黑风马匪余孽”,风尘仆仆地经过哨所。有时候追得“兴起”,甚至会直接在哨所外不远处的空地上临时休整。

这时,一幕让男爵守军羡慕到眼红的场景就会上演:新城的士兵们利落地架起行军锅,倒入清澈的净水,放入大块大块油光锃亮的咸肉、风干肠,甚至还有珍贵的蔬菜,熬煮起香飘数里的肉汤。他们吃的也不是硬邦邦的窝头,而是雪白的馒头、香喷喷的肉包子!

相比之下,哨所士兵们手里能砸死狗的粗粮窝头、碗里能照见人影的野菜汤,简直就成了猪食。浓郁的肉香像一只只小钩子,挠着每一个哨所士兵的胃和心。

起初,双方还保持着警惕和距离。但毕竟双方领地有联盟贸易关系,几次照面后,底层士兵之间那点隔阂,很快就被食物的香气和男人的豪爽融化了。新城的士兵有时会“大方”地招呼哨所的“兄弟们”过来一起吃点,喝碗热汤。从最初的谨慎接受到后来的习以为常,两边的军队迅速变成了“哥们”关系,一起吃饭、吹牛、抱怨长官成了常态。

然而,这种“友谊”很快变质。当哨所的士兵亲眼看到新城士兵不仅吃得饱、吃得好,每月还能领到实实在在的军饷,甚至表现好的还有额外奖励,而自己这边除了微薄到可怜的薪饷,还要忍受长官的克扣和恶劣的生存条件时,心理的天平彻底倾斜。

于是,一种奇特的现象出现了:开始有哨所的士兵,在夜里或者换岗时,偷偷跑到新城巡逻队的营地,表示想要“跳槽”。他们往往只是为了一口能天天吃上的肉包子、一碗管够的肉骨汤,以及那份不再被人欺压的基本尊严。

对于这些“投诚者”,卡尔自然是来者不拒。这些士兵大多身强体壮,受过基本军事训练,稍加整编就是合格的兵员。而如何处理后续,双方似乎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头一天有士兵“失踪”,隔天男爵哨所的指挥官(通常是某位骑士)的战损报表上,就会多出几个名字,阵亡原因五花八门:“遭遇黑风余孽袭击殉职”、“夜间巡逻坠崖身亡”、“突发恶疾不治”。而卡尔则会十分“配合”地,带着一份盖有血饮新城城主印章的正式公文,来到哨所,对“贵军英勇作战产生的损失”表示“深切慰问”,并按照事先商定好的“价格”,按人头支付一笔颇为丰厚的“抚恤金”。

这笔钱,远比这些士兵活着时能创造的价值高得多,而且大部分都落入了哨所指挥官自己的腰包。于是,一方得到了急需的、高质量的兵员,另一方则得到了实实在在的金币,双方“各取所需”,一种畸形的、买卖士兵的默契在边境线上悄然形成。

当我从卡尔汇总的报告中得知这一现象时,看着报表上那些凭空多出来的“阵亡”名单和对应的“抚恤金”支出,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这样下去,男爵的军队哪里还是军队……”我放下报告,对身旁的如烟苦笑道,“这妥妥的就是一群穿着军装的人口贩子。用士兵的血肉换钱,这支部队的魂,已经散了。”

卡尔冷静地分析道:“主人,这种现象短期内确实有利于我们快速补充兵员,而且成本可控。但从长远看,它腐蚀的是男爵领地的根基。一支没有荣誉感、只知道出卖士兵的军队,毫无战斗力可言。如果男爵不能察觉并制止,他的边境,对我们而言将形同虚设。”

“是啊,”我走到窗边,望向边境的方向,“不过,这倒也省了我们不少事。把握好尺度,‘买卖’可以继续,但要注意筛选,别什么歪瓜裂枣都往回收。另外,暗示一下那位哨所骑士,如果他能‘介绍’一些懂技术的工匠或者识字的文书过来,价格可以翻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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