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瓮中之鳖(2/2)

渐渐地,更多平民涌向北门。而一些世家子弟,换上粗布麻衣,脸上抹灰,混入人群。可刚踏出城门,雪狼骑便如幽灵般从雪松林中杀出——他们身披白袍,骑着雪白战狼,眼如寒星,刀如霜雪。一名“平民”被拽下队伍,撕开衣襟,露出内衬的金丝绣纹。雪狼骑队长冷笑一声,将他按在地上:“世家子弟?城外田庄、银窖、粮仓,说吧。说得清楚,饶你不死,去矿场挖三年煤;说得不清……”他扬起军刀,刀锋映着朝阳,寒光一闪,“就埋在这城门外,做孤魂野鬼。”

阳光斜照,北城门下,人影幢幢。一边是死寂的皇城,残旗飘摇,尸臭弥漫;一边是生路的尽头,机枪冷对,铁律如山。

北门内的大街逐渐安静下来,青石板路在惨白的月光下泛着冷霜般的幽光,像一条被抽干了血液的银蛇,蜿蜒伸向城心。夜风卷起残破的布幡,在断墙间呜咽穿行,夹杂着焦木与血腥混杂的铁锈味,隐隐还飘来几缕未燃尽的檀香——那是城隍庙最后的余息。

街角的灯笼残骸歪斜地挂着,火苗早已熄灭,只剩焦黑的竹骨,像被啃噬过的尸骨。看来该出去的人都已经出去了,逃命的、投诚的、或是早已在混乱中化作无名尸首的,都已各归其命。我搂着如烟站在北城门上,寒风撩起她墨色的长发,发丝拂过我的脖颈,带着一丝冷香,是她惯用的沉水香,此刻却裹着硝烟与尘土的气息。我望着下面沉入死寂的城市,低声道:“亲爱的,你看到了什么?”

如烟微微一怔,眸光在月色下如寒潭映星,她轻蹙眉头,目光扫过空旷的街巷、紧闭的朱门、倒塌的旌旗,低语:“我看到一座空城……一座被掏空了魂的城。”

我轻笑一声,手指紧了紧她肩头的披风,目光如刀,切向远处那片被火光染成暗红的天际:“这剩下来的,全是钱啊,没钱的都出去了。这城,这屋,这地底埋着的金砖银锭,连同那些逃不出去的权贵,都是咱们的战利品。”我拿起步话机,金属外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指尖按下按钮时,发出“咔”的一声脆响,像死神的叩门。“雪狼骑配合步枪营,拿下剩下的3门,收网行动开始。”

命令落下,寂静被骤然撕裂。

东门方向率先爆起一串枪火,赤红的弹道如毒蛇吐信,在夜幕中划出灼目的红线;西门紧随其后,爆炸声轰然炸响,震得城楼上的瓦片簌簌滚落。步枪营如幽灵般从北门城墙之上倾泻而下,黑色的作战服融于夜色,只余枪口喷吐的火光,像地狱睁开的眼睛。他们兵分两路,踏着整齐而冷酷的步伐,踩碎沿途的瓦砾与旧梦,很快东西2门就被拿下,旗杆断裂,旧旗坠地,南门的守将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将,身披残甲,站在城楼上望着如潮水般涌来的黑影,长叹一声,缓缓放下手中长剑,跪地投降,铠甲撞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悲凉,仿佛一个时代的终结。

如烟的20万大军,如黑云压城,从四门滚滚入城。他们纪律严明,脚步整齐,靴底敲击青石板的声音汇成一片低沉的雷鸣,震得屋檐下的铜铃叮当作响。

按照事先调查的信息,他们开始地毯式抄家——朱漆大门被粗暴踹开,箱笼被翻倒,金银器皿叮当滚落,字画被撕碎,祖传的牌位被扔进火堆。火光在一条条深巷中燃起,映红了高墙,也映红了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脸。御林军的防线在火与血中一步步后撤,像被潮水冲刷的沙堡,最终全部龟缩于皇宫内城,蜷缩在金瓦红墙的最后屏障之后。

太和殿前,汉白玉阶已被血染成暗褐色,一众大臣跪伏在地,冠冕歪斜,朝服沾泥,山呼“陛下降了吧……陛下降了吧”,声音凄厉而颤抖,在空旷的宫苑中回荡,像一群被围猎的困兽。吐血晕倒的老皇帝,刚刚被太医用银针刺醒,龙榻上的帐幔还沾着血迹,便听见这亡国之音,双眼一瞪,喉头一甜,喷出一口浓血,溅在明黄的龙被上,如绽开一朵绝望的曼陀罗。

这回,彻底嘎了。

后宫深处,早已乱作一团。宫女太监们换上粗布麻衣,脸上抹着灰土,怀里紧抱着偷来的银锭、玉佩、甚至几件主子的贴身衣物。他们在偏殿的围墙上用铁镐凿出一个狗洞,洞口粗糙,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泥灰。一个个狼狈地钻出,像老鼠逃离即将沉没的船。他们赌敌军会放过自己——她们赌对了。敌军确实没杀她们,却像驱赶牲口一般,将她们粗暴地扔进一辆破旧的牛车上的铁笼子里。

铁栏冰冷,笼中挤满了颤抖的人影,有人低声啜泣,有人眼神空洞地望着渐远的宫墙。牛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尸体与碎瓦,发出沉闷的咯吱声,载着这群曾经伺候龙颜的奴婢,驶向北方的矿场——那里,有三年的苦役在等着他们。

“投降挖矿三年”的消息,如瘟疫般在御林军中迅速传播。深夜,内城的青铜大门在吱呀声中悄然打开,像一头巨兽张开了疲惫的嘴。一大群举起手的御林军走了出来,铠甲残破,武器丢弃在地,脚步拖沓,眼神空洞。他们稀稀拉拉地走了一整夜,像一条缓慢蠕动的黑蛇,从宫墙深处蜿蜒而出,消失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

清晨,薄雾如纱,笼罩着巍峨的皇城。天光初破云层,洒在朱红色的宫门上,那扇半开的城门如同一张被撕裂的巨口,沉默地吞吐着晨风与血腥气。

我和如烟立于残破的门下,铁锈般的血渍顺着门轴滴落,发出“嗒、嗒”的轻响,像是时间在低语。我望着那扇门,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讥诮:“连炸药都省了。”如烟轻哼一声,指尖抚过腰间短刃,眉宇间仍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我第一次打仗打成这样的——就不挣扎一下了。”我笑了笑,目光扫过宫墙深处,晨风送来焦木与冷铁的气息,“防不住、打不赢、逃不掉,就只能投降了。人性如此,能有几个真能为皇帝去死的?走吧,我们进去看看这个老皇帝有多少家底。”话音落下,我大手一挥,雪狼骑如银色洪流般冲入宫门,铁蹄踏在青石板上,溅起碎冰与尘土,马鬃翻飞,寒光闪烁。步枪营紧随其后,枪管在晨光中泛着冷蓝的金属光泽,脚步整齐如雷,震得宫檐上的积雪簌簌滑落。

皇城内,寂静中夹杂着零星的枪声,像是垂死的野兽在呻吟。宫道两旁,枯树光秃,枝头残雪未融,偶尔有乌鸦惊飞,嘶哑地啼叫着掠过灰白的天空。我们直入正殿,殿门大开,青铜兽首门环早已断裂,歪斜地垂着。大殿之内,金砖铺地,却已蒙尘,梁上彩绘的龙凤早已褪色,斑驳如旧梦。满殿大臣跪伏于地,衣冠不整,有的瑟瑟发抖,有的闭目等死,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尿骚与恐惧的酸腐味。

台阶之上,一道人影疯狂挥舞着长剑,剑锋在晨光中划出银色的弧线,嘶声大喊:“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声音凄厉,却透着绝望的虚弱。

我瞥了一眼身旁的霍学文,他正眯眼打量那疯癫的身影,嘴角竟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我踹了他一脚,冷声道:“看够了没,很有意思吗?”他立刻收起轻佻,从背上取下那支漆黑的98k,动作干脆利落。枪管微抬,瞄准镜反射出一道冷光。“砰——” 一声枪响,如惊雷炸裂,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台阶上的人影猛地一震,长剑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光,随后重重倒下,溅起一地尘埃。一个小太监从柱后冲出,扑到尸体旁,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太子殿下——!”他颤抖着拾起那柄长剑,眼神空洞,忽然一抹寒光掠过脖颈,鲜血喷涌,他缓缓倒下,软软地伏在太子的胸口,像一只殉主的犬。

我站在原地,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卷走:“忠诚啊……可悲,可敬,也可笑。”风从破窗灌入,吹动殿中残破的锦旗,猎猎作响。

不多时,一众妃嫔被押至广场。她们身着华服,却已凌乱,发髻散乱,脂粉斑驳,有的还在啜泣,有的面如死灰。足足两百余人,站成一片,如同春日里被骤雨打落的繁花,艳色未褪,却已凋零。晨光洒在她们身上,映出金丝绣纹的残影,珍珠泪坠在脸颊上闪烁,像碎星坠入凡尘。我望着这满目艳色,不禁感叹:“当皇帝好啊,这么多女人……”话音未落,身旁一道清冷的声音刺来:“你是不是也想搞个后宫玩啊?”我猛地一僵,后背骤然发凉,转头只见如烟眸光如刃,唇角微扬,却无半分笑意。

我连忙摆手,干笑两声:“哪里哪里,我就是喜欢看看罢了。”她轻“哼”一声,转身对身后那名持剑的女官淡淡道:“没你漂亮的,都杀了吧。”声音轻得像在吩咐一件日常琐事。我瞳孔一缩,正欲开口阻拦,小兰却悄然拉住我的衣袖,指尖微凉,凑到我耳边,气息轻如蝶翼:“算了……女帝在女人这个问题上,比较小气。”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又藏着几分警告。

女官上前一阵剑影,血煞广场,剑影已歇,风却未停,卷起地上的尘土与零落的发丝,在空中打着旋儿,如同亡魂低语。青石板缝隙间,暗红的血水缓缓流淌,泛出妖异的紫金色光泽。断裂的兵器横七竖八地插在地面,像墓碑般静默,而那剩下的十余具娇小的身影静静瘫卧其间,衣裙破碎,发丝凌乱,如被风雨摧折的花瓣,无声诉说着方才生死一线的惊心动魄。风掠过断旗,猎猎作响,那面被撕裂的军旗上,“南境”二字仅剩半边,随风飘摇,宛如垂死的蝶翼。

就在这肃杀之中,一道轻盈的身影忽然扑入我怀,如烟的体温透过薄纱传来,带着她独有的幽兰冷香,瞬间冲淡了四周的死亡气息。“夫君,我们过去看看剩下的这几个。”她声音娇软,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执拗,纤指扣住我的臂弯,力道却不重,像是怕弄疼了我。她眸光流转,眼尾微挑,那双含情带俏的凤眼此刻映着血光,竟不显狰狞,反添几分妖冶。

走近那群幸存的女子,她们蜷缩在一处,瑟瑟发抖,脸上泪痕未干,唇色苍白如纸。如烟蹲下身,指尖轻挑起其中一人的下巴,那女子睫毛轻颤,不敢直视。如烟轻笑:“确实有点姿色,皮肤也好,这南方的女子,果然如水般柔嫩,比我们北方的粗犷女儿家,更惹人怜爱。”她语调轻柔,尾音上扬,可那笑意未达眼底,分明是带着三分讥诮、七分试探地看向我。

我岂会听不出她话中锋芒?当即朗声一笑:“确实不错。”随即抬手高喝:“霍学文!你此战斩敌先锋,破阵有功,这几个女子,便赏你了,权作犒劳!”

话音未落,如烟侧眸睨我,眉梢微挑:“你……真的舍得?”

我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掌心贴住她肩头柔软的锦缎,温香在怀,笑意更深:“怎么不舍得?这世间女人千千万,可于我而言,有你一人,便已足够。”话落,她耳尖微红,唇角却忍不住上扬,终究是低头掩去那一抹羞意。

不远处,霍学文大步奔来,铠甲铿锵,战靴踏在血泊中溅起细小的血花。他一眼瞧见那群女子,眼睛顿时一亮,却立刻收敛神色,故作沉稳地拱手:“仙君当真都赐给末将了?”

我笑着抬脚踹他小腿:“自然是真的——但限你一年之内,给我生出十个儿子来!否则,明年我再给你拨十个,看你如何应付。”

霍学文顿时苦了脸,退后两步,低声嘀咕:“我这是又背锅了?”

一旁的小兰掩唇轻笑,眼波流转:“你就偷着乐吧,这可都是倾城之貌,寻常将士一辈子都未必能得其一。”

他苦着脸摇头:“女人多了,麻烦事也多……还要生十个儿子?这哪是赏赐,分明是军令状啊!”话虽如此,目光却仍忍不住在那群女子身上扫过,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又低声道:“不过……长得是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