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烈焰焚城傲骨铮(2/2)

陈登察觉军心浮动,咬牙使出了最后的手段。他下令将府库中美酒佳肴尽数搬上城头,亲自为守城将士斟酒,高声道:“兄弟们!张勋将军的五万大军已到三十里外!再坚持一日!只需一日!待援军一到,里应外合,必可大破关羽!届时,我陈登必奏请陛下,为诸位请功!犒赏之厚,必超今日十倍!” 酒肉暂时提振了士气,但陈登望着南方,心中那份不安却愈发浓重,他秘密派出心腹,严令:“速去催促张勋,若明日午时援军不至,万事皆休!”

关羽站在了望台上,远眺城头隐约的喧嚣,冷笑一声:“陈元龙欲借酒励气,不过是饮鸩止渴。”他召来军中老练工匠,“东南角土层可能掘通?”

老工匠勘察后回报:“将军,此地土质松软,然掘通至城内,至少需三日。”

“太慢!”关羽断然否定,“张勋已近,迟则生变。”

糜竺适时上前,低声道:“将军,竺在城东市伏有死士百人,皆藏于糜氏货栈。若见城外三支火箭为号,便可夺占东门,里应外合。”

关羽丹凤眼中精光暴涨,当即定策:“明日巳时,三面加强佯攻,吸引守军主力。另遣精锐,借器械掩护,于东南角急掘地道,不需入城,只需接近墙基即可!午时一到,以火药炸塌墙基!同时,火箭为号,令城内死士夺门!”

第四日,战事再起。太史慈、高览、夏侯廉督军猛攻三面城门,攻势之烈,更胜前三天。陈登果然将主要兵力调往这三处,东南角防御相对空虚。

巳时三刻,东南角外,汉军以牛皮大盾为障,士卒挥汗如雨,疯狂掘土。午时将至,地道已逼近墙根。

与此同时,张勋的援军旗帜已清晰可见于地平线。陈登在城头望见,心中巨石稍落。

就在此时——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东南角传来!仿佛地龙翻身,一段近十丈宽的城墙在弥漫的烟尘中轰然坍塌,露出巨大的缺口!

“城墙已破!天助我也!随某冲城!”关羽大喝一声,一夹马腹,胯下“烈焰”长嘶一声,真如一道燎原烈火,率先冲向那片烟尘弥漫的缺口!

几乎在同一瞬间,三支火箭尖啸着射上彭城天空。东门之内顿时杀声四起,糜家死士臂缠白布,骤然发难,与守门军士厮杀在一起,奋力砍断门栓!

“东门已开!骑兵随我冲!”太史慈见机极快,立刻率领麾下精骑,如一把尖刀直插洞开的东门!

彭城,瞬间变成了血肉磨坊。汉军从缺口和东门两处汹涌而入。高览部乘势猛攻北门,夏侯廉部也加大东门压力,守军防线全面崩溃。

陈登知大势已去,却不肯弃城。他白衣已被鲜血染红大半,手持长剑,率领最后的亲卫家兵,在通往刺史府的街巷间节节抵抗,每一步都留下累累尸骸。

终于,在刺史府前的广场上,他看到了那个如同战神般的身影。

关羽横刀立马,“烈焰”喷吐着灼热的气息,马蹄轻刨着染血的地面。青龙偃月刀斜指地面,血珠顺着冰冷的刀锋滑落。

“陈元龙。”关羽的声音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败局已定,徒增伤亡耳。降了吧,关某惜你之才,必奏明朝廷,予以重用。”

陈登以剑拄地,剧烈喘息,脸上却露出桀骜的笑:“关云长!今日之败,非战之罪,乃天不助我!然我陈登为陈家子,刘备度田检籍,掘我根基!岂能降你?唯有以死报之!”言毕,挺剑再上。

关羽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不再多言。青龙刀挥出,如青龙出海,第一刀震飞陈登长剑,第二刀拍在其肩胛使其踉跄跪地,第三刀未出,左右亲兵已一拥而上,将陈登死死缚住。

此时,张勋援军刚刚赶到城外,目睹城破景象,军心大乱。太史慈率骑兵从侧翼迅猛突击,张勋本无战心,部队瞬间溃散。混战中,太史慈直取张勋,战不数合,便将这位惊惶失措的袁术大将生擒于马下。

当五花大绑的张勋被带到关羽面前时,他面如土色,跪地哀求:“将军饶命!末将愿降!愿降啊!”

肃清残敌,安抚百姓,关羽刚在刺史府坐定,准备商议乘胜南下,追击袁术,一鼓作气平定淮南之时,一匹快马携带着最新军情直入府中。

“报!紧急军情!袁术已尽弃江北之地,留梁纲、李丰守寿春,自与桥蕤、纪灵率主力南渡长江,退守江南!”

消息传来,堂上诸将顿时群情激昂。高览第一个站出来,声若洪钟:“将军!此乃天赐良机!袁术丧家之犬,军无斗志,我军正当乘胜渡淮,席卷淮南,直逼江岸!”

夏侯廉亦摩拳擦掌:“末将愿为先锋!必为将军拿下寿春!”

太史慈虽未言语,但眼中亦闪烁着战意,显然认同继续进兵。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关羽身上。只见他手抚长髯,丹凤眼微眯,望着堂外飘扬的雪花,沉吟不语。帐内一时寂静,只闻炭火噼啪作响。

良久,关羽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清晰:“袁术弃江北如敝履,窜逃江南,确已穷途末路。然,”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众将,“我军自青州南下,连克大城,苦战经月,士卒疲惫,粮秣亦需补充。徐州新定,诸郡百废待兴,流民待抚,若此时贸然南下,战线过长,后勤难继,一旦有失,前功尽弃。”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指向淮水以南:“孙文台将军已定豫州,兵威正盛,虎视淮南。南下追歼穷寇之功,让与他孙文台,又何妨?”

他转身,看着麾下这些渴望再战的将领,语气斩钉截铁:“我等当下要务,非争一时之功,而是巩固根本!彭城乃徐州锁钥,淮南门户。在此整军经武,安抚百姓,推行新政,使我徐州成为朝廷坚实之东南屏障,方是长远之计!岂能因贪功而轻动,使将士再履险地,令新附之民再生惶惑?”

一番话,如冷水浇头,却让众将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太史慈率先拱手:“将军深谋远虑,慈佩服。”高览、夏侯廉等也纷纷醒悟,心悦诚服。

关羽当即下令:“全军暂驻彭城,修缮城防,清点府库,抚恤伤亡,招徕流亡。张勋既降,命其协助招抚旧部,戴罪立功。陈登……暂且收押,好生看待,待禀明朝廷再行发落。”

次日,彭城四门贴出安民告示,开仓放赈。饱经战火的百姓见汉军秋毫无犯,军纪严明,悬着的心渐渐放下。街道上开始出现清扫积雪、整理废墟的民众,一丝生机在残破的城市中悄然复苏。

关羽骑着“烈焰”,巡视着这座刚刚经历血火洗礼的城池。雪花落在他的绿袍金甲上,落在“烈焰”如火的鬃毛上,迅速融化。他目光沉静,望向南方那一片苍茫。个人的战功与荣耀,在他心中,远不及兄长大业与黎民安泰来得重要。江淮的天,已然变了颜色。而他的青龙战旗,将牢牢钉在这片土地上,见证一个新时代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