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烈焰焚城傲骨铮(1/2)
寒风卷着冰渣,抽打在彭城斑驳的城墙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城下,连绵的汉军军营如同钢铁丛林,那面绣着狰狞青龙的大纛在风中狂舞,旗下,关羽身跨烈焰-,仿佛一团静止的燃烧的火焰,与这肃杀寒冬格格不入,却又无比和谐地融入这片战意蒸腾的土地。
中军大帐内,炭火盆驱不散凝重的寒意。关羽端坐主位,身姿笔挺如松,那双微阖的丹凤眼扫过帐下诸将:左侧太史慈银甲白袍,面容冷峻如雪峰;右侧高览铁甲森然,眉宇间战意昂扬;新投的糜竺身着锦袍,虽显文弱,眼神却沉稳睿智。
“报——”斥候裹挟着一股寒气冲入帐内,声音急促,“将军!张勋率五万援军,前锋已过留县,距此不足六十里!”
空气瞬间绷紧。高览猛地抱拳,声若洪钟:“将军!给末将一万兵马,必在途中截杀此獠,不使其惊扰攻城大计!”
太史慈却微微摇头,声音清晰而冷静:“高将军勇武可嘉。然张勋虽新败,兵力仍众,据险而守或可,野战拦截,胜负难料。且分兵则攻城之力弱,若彭城久攻不下,我军反陷被动。”他转向关羽,“慈以为,当集中全力,速克彭城。城破,则张勋援军自溃。”
关羽目光转向糜竺:“子仲先生,城中情形如何?”
糜竺拱手,语气平和却带着分量:“回将军,据城内眼线报,陈珪病重卧床,已不能理事,守城重任悉数落于陈元龙肩上。此人虽年轻,却精明强干,深得军心。然……”他略一停顿,“城中粮草虽足,但军心并非铁板一块。流言已起,或可加以利用。”
正议间,又一斥候来报:“禀将军,下邳夏侯廉将军率五千精兵已至营外!”
“传!”关羽声音沉静。
夏侯廉大步进帐,甲胄铿锵,带着一路风尘与战意:“末将夏侯廉,奉命率部来援,听候关将军调遣!”
关羽丹凤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来得正好。夏侯将军,你部即刻休整,明日加入攻城序列,主攻东门!”
“末将领命!”夏侯廉声如金石。
关羽缓缓起身,帐内顿时鸦雀无声,唯有帐外寒风呼啸。他行至悬挂的彭城地图前,青龙刀鞘不经意间顿地,发出沉闷一响,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太史慈。”
“末将在!”
“西门攻势,由你主持,多用弓弩,疲其守军。”
“遵命!”
“高览。”
“末将在!”
“北门,为你主攻方向,云梯冲车,不惜代价,制造压力。”
“得令!”高览眼中燃起战火。
“夏侯廉。”
“末将在!”
“东门,交予你部,猛攻不止,吸引敌军注意。”
“必不辱命!”
最后,关羽目光扫过众人,声音陡然提升,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三日!关某只给尔等三日!三日后,我要在彭城刺史府中,犒赏三军!各营预备队随时待命,轮番进攻,不得片刻停歇!我要让那陈元龙,连喘息之机都无!”
“谨遵将军号令!”众将齐声怒吼,声浪几乎要掀翻帐顶。
与此同时,彭城内,刺史府邸深处,药味弥漫。曾经老谋深算的陈珪,此刻形容枯槁地躺在病榻上,紧紧抓着儿子陈登的手,气息微弱:“元龙……张家援军……将至……彭城……陈家根基……万不可失……”
陈登面容清瘦,眼窝深陷,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他重重点头:“父亲放心,孩儿心中有数。彭城坚壁,粮草充足,只要军心不乱,关羽纵有十万兵,也休想轻易踏入!”他转身对身后副将下令,声音斩钉截铁:“传令四门,即日起酒肉足量供应,告诉将士们,援军旦夕可至!敢有言降或怯战者,立斩!率先登城退敌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然而,当他踏着冰冷的台阶走上城头,看到的却是一张张疲惫而惶恐的脸。寒风中的守军,望着城外无边无际的汉军营火,窃窃私语着“糜竺已降”、“朝廷天兵不可挡”的流言。陈登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知道,真正的考验,不在城墙之高,而在人心之固。
翌日黎明,第一缕曙光尚未照亮大地,汉军的战鼓便如惊雷般炸响!呜呜的号角声撕裂寒空,庞大的攻城阵营如同苏醒的巨兽,向彭城露出了獠牙。
西门外,太史慈立马阵前,挽起他那张巨大的硬弓,箭如连珠,精准地将城头冒头的守军哨兵一一射落,引得城上一片惊呼混乱。北门,高览身先士卒,顶着密如飞蝗的箭矢,怒吼着督促士卒推动沉重的云梯车靠近城墙,滚木礌石砸下,惨叫声不绝于耳。东门,夏侯廉部的攻势最为狂暴,巨大的攻城槌在号子声中,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包铁城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城墙仿佛都在颤抖。
陈登白衣如雪,在亲兵护卫下穿梭于各段城墙,声嘶力竭地指挥。他命人以湿泥覆被抵御火矢,用长杆铁叉推翻即将靠上城头的云梯,将烧得滚烫的金汁兜头泼下,汉军士卒的惨嚎声令人心悸。战斗最激烈时,夏侯廉部悍卒一度凭借悍勇登上东门城楼,陈登竟亲自拔剑,率领陈家蓄养的死士家兵逆袭,硬是用血肉之躯将缺口堵住,城头尸体枕藉,鲜血顺着垛口往下流淌,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溜。
日落时分,汉军鸣金收兵。清点伤亡,一日竟折损近千,城下遗尸遍地,伤兵哀嚎之声萦绕营寨。反观城头,守军亦伤亡惨重,士气明显低落。
夜,中军帐内,灯火通明。高览一拳砸在案上,虎目含煞:“陈元龙这厮,守得真如铁桶一般!明日末将亲选锐士,组成敢死队,不破此城,誓不归还!”
太史慈依旧冷静,擦拭着弓弦:“高将军勇烈,然强攻损耗太大。今日观之,守军已显疲态。不如明日始,改用扰敌之计。各门分作数队,昼夜不停,佯攻真打结合,鼓噪呐喊,使其不得安宁,耗尽精力。”
关羽微微颔首,目光又看向糜竺。糜竺会意,补充道:“将军,可命善射之士,将允诺只惩首恶、不究胁从、城破安民的告示,大量射入城中。再令细作于城内散播消息,言明顽抗者城破后家产充公,早降者不仅无罪,反有奖赏。乱其军心,甚于刀兵。”
“善!”关羽抚髯决断,“便依子义、子仲之计。明日起,疲兵攻心!”
第二、第三日,彭城守军陷入了真正的噩梦。汉军不再大规模强攻,而是分成无数小队,轮番上前,时而鼓噪佯冲,时而真的猛攻一阵,箭矢日夜不停歇地飞上城头。守军精神高度紧张,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体力精力急速消耗。而城中流传的种种消息,更如蚀骨之蛆,瓦解着抵抗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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