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豫州传檄定颍汝(1/2)
章武四年的深冬,寒风如刀,刮过中原大地。当关羽在徐州彭城与陈氏父子及张勋援军陷入鏖战之时,南线战场上,征东将军、都督兖州诸军事孙坚,已然挥师南下,剑指豫州!他的进军,并非单纯的攻城略地,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政治与军事双重风暴,旨在以最小的代价,最快地瓦解袁术在豫州的统治根基。
大军未动,先锋已出。虎威都尉孙策,再次被其父赋予开路重任。他率领麾下三千精锐骑兵,如同一股灼热的铁流,冲出兖州边境,直扑豫州最东北的陈国。
陈国,这片土地前番刚遭袁术军纪灵部的残酷劫掠,陈王刘宠、国相骆俊遇害,府库被洗劫一空,百姓流离失所,对袁术恨之入骨,同时也陷入了无主的混乱与恐慌之中。孙策大军一到,几乎未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沿途县邑,要么城门大开,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要么守军望风而逃,不知所踪。
孙策纵马疾驰,战袍飞扬,年轻的脸庞上写满了锐气与自信。他并不满足于接收空城,不断派出小队清剿零星溃兵和趁机作乱的匪寇,迅速恢复着秩序。
“报!都尉,前方已至陈县!”斥候飞马来报。
孙策勒住战马,举目望去,曾经的陈国都城显得有些残破萧条。城头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守军,面带惶恐。
“喊话!”孙策命令道。
身边嗓门洪亮的亲兵立刻上前,高声喝道:“城上的人听着!朝廷天兵至此,讨伐逆贼袁术!虎威都尉孙将军在此,速开城门!抗拒天兵者,与逆同罪!”
城头一阵骚动,很快,城门被缓缓推开,几名穿着低级官吏服饰的人战战兢兢地出来,跪伏在地:“陈县小吏,恭迎王师!愿听孙将军号令!”
孙策率军入城,立刻张贴安民告示,宣布朝廷只诛首恶、安抚百姓的政策,并派兵维持秩序,严禁骚扰百姓。他同时飞马向身后的父亲孙坚以及兖州刺史王彧报信。
数日后,孙坚主力抵达陈县。与此同时,兖州刺史王彧派遣的接收官员和少量郡兵也迅速赶到。在军帐中,孙坚对孙策的表现十分满意:“伯符,进军神速,安抚得当,大有长进!”
孙策拱手:“全赖父亲教诲,将士用命!”
孙坚对王彧派来的官员吩咐道:“陈国遭此大难,百废待兴。你等务必秉承王刺史之意,妥善安置流民,发放粮种,助其恢复生产。遇有难处,可向军中求助。”
“下官明白!定不辜负将军与王刺史重托!”官员恭敬领命。
文武交接,井然有序。陈国的陷落,如同推倒了豫州北面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颍川郡,天下名士荟萃之所,荀氏、郭氏、陈氏、钟氏等大族盘根错节,影响力巨大。他们对袁术的僭越称帝深恶痛绝,但对朝廷如今大力推行的“度田检籍令”同样心存疑虑甚至抵触,担忧此举会损害家族利益。
然而,当孙坚大军拿下陈国,兵锋西指颍川的消息传来时,颍川各大族内部经历了激烈的争论和权衡。
颍阴,荀氏府邸。
族长荀衍召集族中重要人物密议。堂内气氛凝重。
“孙文台大军已至陈国,其势难挡。我颍川当如何自处?”一位族老忧心忡忡地问道。
另一人接口:“朝廷度田之令,于我士族大为不利。若让其入境,恐……”
“不然!”一位较年轻的子弟反驳道,“度田检籍虽于我家有损,然终究是朝廷正朔之法。且看那袁术,倒行逆施,僭号称帝,已是天下公敌!我荀氏世代忠良,岂能因小利而失大节?更何况……”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文若兄如今在邺城位居尚书令,深得陛下信重;公达兄亦为尚书仆射,友若也在冀州担任冀州刺史。我族若在此时犹疑甚至抗拒,岂非置他三人于险地?家族长远之计,在于顺应大势!”
此言一出,众人皆默然。荀衍沉吟良久,缓缓开口:“此言甚是。利弊相较,归顺朝廷乃唯一正途。不仅因文若、友若、公达在朝,更因袁术败亡已注定。我荀氏不能自绝于天下,更不能自绝于未来之中兴朝廷。即刻传书各房,颍川荀氏,全力配合朝廷王师,不得有误!同时,修书与阳翟郭氏、长社钟氏等,陈明利害,共迎王师。”
几乎同时,在阳翟郭氏府中,类似的讨论也在进行。郭氏虽不如荀氏显赫,但郭嘉如今身为中书郎,是皇帝近臣,其影响力不容小觑。郭氏族长最终也做出了同样的决定:放弃对袁术残存的一丝幻想,全力倒向朝廷。
于是,当孙策的先锋骑兵抵达颍川郡界时,遇到的不是抵抗,而是由荀、郭等大族代表组成的迎接队伍。他们不仅带来了犒军的物资,更表达了颍川士民“期盼王师已久,愿接受朝廷管辖”的意愿。
孙策虽勇猛,却也并非不通情理,深知这些大族的影响力。他一面好言安抚,一面飞报父亲。孙坚闻报大喜,对周瑜道:“公瑾,颍川名士归心,豫州已定一半矣!此非战之功,乃陛下之威,文若、奉孝等人之德也!”
他立刻行文兖州刺史王彧。王彧也是精明干练之人,迅速选派得力干员,在荀、郭等家族的配合下,前往颍川各郡县接管政权,清点户籍府库,并小心翼翼地开始推行度田检籍的基础工作,过程中尽量与当地大族协商,避免激烈冲突。颍川郡,几乎传檄而定。
真正的考验,在于汝南郡。这里是袁氏故乡,四世三公的根基所在,宗族势力庞大,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按理说,应是袁术最坚定的支持者,反抗也会最为激烈。
然而,时移世易。袁绍早已败亡,袁术如今困守淮南,僭号称帝,人心尽失,败象已露。汝南袁氏的现任家主,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艰难抉择。
汝南汝阳,袁氏宗祠。
气氛比颍川荀氏的会议更加压抑和悲凉。族中重要人物齐聚于此,许多人脸上充满了迷茫、恐惧和不甘。
“难道……我等就如此将祖业拱手让人?任由朝廷度田检籍,削我基业?”一位老者捶胸顿足。
“不如此,又能怎样?”另一位相对清醒的族人叹道,“本初已逝,公路……行此大逆,已是穷途末路。孙坚大军连克陈国、颍川,兵锋直指汝南,我军心涣散,如何抵挡?难道要全族为袁公路陪葬吗?”
“可是……我等与公路公终究同出一源,朝廷岂能容我?”
“正因同出一源,才更要尽快划清界限!”一个年轻而冷静的声音响起,是族中一位较有远见的子弟,“如今之势,顽抗必死!唯有主动请降,交出田亩册簿,配合朝廷法令,方能显示我袁氏与袁术逆贼并非一路,或可保全宗族血脉,甚至为未来留下些许种子。邺城朝廷中,亦非没有念及旧情之人。若等城破之后,玉石俱焚,则悔之晚矣!”
祠堂内一片寂静,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呼啸的寒风。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家主身上。
家主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颤抖着抚摸着祠堂中的祖宗牌位,老泪纵横:“想我袁氏,四世三公,名满天下……竟至于斯!然……子孙不肖,致使宗庙倾危……为袁氏血脉计……唯有……唯有屈膝求生矣……”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虽含泪,却带着一丝决绝:“开城!派人持我亲笔信及袁氏宗谱、田亩册簿,前往孙坚军中请降!告知孙将军,汝南袁氏,谨守臣节,与逆贼袁术,恩断义绝!愿奉朝廷正朔,听候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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