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测绳上的血结（2/2）

厉晚和霍煦庭并肩站在绳旁，望着这条贯穿鹰愁川的血色准绳。它不仅是丈量的基准，更是一种象征——文武并血，生死相系。

“明日就可以开始井字格的划分了。”霍煦庭说。

厉晚点了点头，掌心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这绳子……能撑到开春吗？”

“能。”霍煦庭的语气很肯定，“血结处的韧性反而比其他位置更好。”

夜幕降临，雪原上燃起篝火。兵卒和民夫们围坐在火堆旁，谈论着今日的意外。血结的故事已经在人群中传开，有人觉得不祥，有人却认为这是吉兆。

阿黎坐在火堆旁，小心地缝补着女儿的棉袄。小丫靠在她膝上，已经睡着了。

“听说那血结是厉将军和霍大人一起系的。”旁边一个民夫低声说。

阿黎没有接话，只是轻轻抚过女儿熟睡的脸庞。她想起自己手掌被骨槽割破时，血珠滴在狼骨上的情景。如今这准绳上的血结，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献祭？

夜深了，厉晚独自来到基准绳旁。月光下，血结泛着幽暗的光泽。她伸手轻轻触摸，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却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温度。

霍煦庭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这里。他递给厉晚一个水囊，“喝点热汤。”

汤是温的，带着淡淡的草药味。厉晚喝了一口，暖意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

“你的袖子……”她注意到霍煦庭左袖的缺失。

“无妨。”霍煦庭不以为意，“一截布而已。”

但他们都明白，那截布已经永远地融入了这根准绳，成为星井图上不可磨灭的印记。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在鹰愁川上时，井字格的划分工作正式开始了。血结作为基准点，所有的丈量都从这里开始延伸。

阿黎和其他民夫沿着基准绳挖掘沟渠。冻土坚硬如铁，每一下都要使出全身力气。但看着一条条笔直的沟渠在雪原上延伸，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希望。

小丫和其他孩子们负责在已完成的沟渠旁插上标记。她用炭块在木牌上仔细地写下编号，就像当初在狼骨标桩上看到的那样。

正午时分，厉晚和霍煦庭再次来到血结处。经过一日的风吹日晒，血结的颜色变得更深，几乎成了墨黑色。

“看来它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牢固。”厉晚说。

霍煦庭轻轻点头，“血与绳已经彻底融为一体了。”

远处，新立的井字格在雪原上铺展，像一张巨大的网，要将这片荒原彻底驯服。而血结，就是这张网的中心。

傍晚收工时，阿黎带着小丫最后一次经过血结。小丫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小心地放在血结旁。

“是什么？”阿黎问。

“我攒的麦粒。”小丫小声说，“等春天来了，这里就能长出麦子。”

阿黎摸了摸女儿的头，没有说什么。但她知道，这根染血的准绳，确实已经成了希望的象征。

夜幕降临，厉晚站在营帐前，望着远方的基准绳。月光下，它像一道银线贯穿雪原，而其中的那点血色，则如一颗永不熄灭的火种。

霍煦庭走到她身边，递来一件厚袍。“明日要去西川勘测，早些休息。”

厉晚接过衣袍，忽然问道：“若将来有人问起这血结的来历，该如何说？”

“实话实说。”霍煦庭望着远处的雪原，“就说是为了不让丈量停工，为了不让希望中断。”

寒风吹过，绳上的血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仿佛在回应着他的话。这颗被冻住的血色火种，正在等待春天的到来，等待这片土地重获新生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