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麦香里的真章(2/2)
就像此刻,风吹过演武场,带着箭簇的铁腥味、菜团子的麦香、还有远处田埂的泥土气,在西岐的晨光里,酿出了最踏实的滋味。
伯邑考把最后一个菜团子递到姬发手里时,晨光已漫过演武场的木栏。姬发咬了一大口,荠菜的清苦混着麦面的微甜在舌尖散开,忽然指着远处喊道:“那不是送菜的农户吗?”
众人望去,只见农户正背着半篓新摘的荠菜往伙房走,背上的竹篓晃悠着,沾着的露水洒在石板路上,像串碎银。他身后跟着个梳双丫髻的小姑娘,手里捧着个陶瓮,瓮口飘出淡淡的酒香。
“是张婶家的囡囡,”伯邑考认出她,“说要给伙房送新酿的米酒。”
两人走近了,囡囡仰起脸,瓮盖一掀,甜酒的香气漫开来:“娘说,配着菜团子吃最解腻。”农户挠着头笑:“她非要跟来,说上次公子夸她荠菜摘得干净。”
正说着,姜子牙掂着个油纸包从账房出来,里面是刚算好的粮草账。“今早盘点,发现库房的麦粉比上月多了两石,”他扬了扬手里的账册,“问了伙夫才知,是农户们偷偷送来的,说‘公子们练箭费力气,得多吃点实在的’。”
伯邑考心里一动。他想起昨日改护腕图样时,农户蹲在旁边看,忽然说“这边缘得磨圆些,不然磨破了皮肉,再好的护具也白搭”;想起张婶揉面时总念叨“面要三醒三揉,就像人要三番五次地练,才能立得住”;想起囡囡摘荠菜时专挑带根的,说“根须埋在土里,来年还能长出新的,省得再跑远路”。
这些细碎的日子,像农户背篓里的荠菜,看着不起眼,却根根带着泥土的韧劲。
“走,去看看新酿的米酒。”姜子牙笑着拍他肩膀。伙房里,张婶正把米酒倒进粗瓷碗,蒸汽腾起的白雾里,她高声说:“这酒得温着喝,就像人心,得慢慢暖,才热得透。”
姬发捧着碗,忽然指着碗底的沉淀物:“这米渣怎么这么细?”张婶笑道:“囡囡她爹连夜磨的,说‘公子们读书费眼,得喝细粮酿的’。”
伯邑考端起碗,甜酒滑入喉咙时,忽然明白姜子牙昨日的话——所谓“真章”,从不在惊天动地的谋略里,而在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实在里:是农户背篓里的露水,是张婶温酒时的耐心,是囡囡磨米时的认真,是每个人心里那点“要把日子过扎实”的本分。
就像这碗米酒,没有华丽的酒器,却甜得踏实;就像那菜团子,没有精美的馅料,却咬得到土地的气息。
风从演武场吹过,带着箭靶的木腥味和伙房的麦香。伯邑考望着农户和囡囡往回走的背影,竹篓晃悠的节奏,正合着账房算盘的“噼啪”声,像首没谱的歌,却比任何乐章都让人安心——因为这歌里,藏着最朴素的道理:日子是一粒米一粒米攒起来的,人心是一口热饭一口热汤焐出来的,而所有的大事,归根结底,都要落在这些烟火气里,才立得住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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