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烟火里的根基(1/2)
伯邑考望着农户和囡囡远去的背影,竹篓晃悠的声响里,忽然想起前日去库房盘点时,老库管李伯正蹲在地上,用布擦拭着一排排陶罐。那些罐子上都贴着标签,“三月荠菜酱”“四月槐花蜜”“五月青梅酒”,字迹歪歪扭扭,却是李伯亲手写的。“这些都是农户们送来的,”李伯笑着指了指最底层的一个罐子,“你看这个,去年冬天张婶送来的豆瓣酱,说能存到明年开春,配着糙米饭吃,开胃。”
他掀开罐盖,一股醇厚的咸香漫开来,混着阳光晒透的味道。李伯用木勺舀了一点,递过来:“尝尝?这豆瓣得晒足四十天太阳,雨天还得搬进搬出,张婶说‘做酱就像养孩子,得经心’。”
伯邑考抿了一口,豆瓣的咸香里带着点回甘,像极了张婶说话的语气——糙糙的,却透着实在。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每次开伙,士兵们总说“伙房的酱比酒楼的山珍还香”,原来这味道里,藏着四十天的日光,和张婶搬罐子时额头的汗珠。
正想着,姬发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手里举着张弓:“伯邑考哥,你看我这弓!方才农户王大叔帮我修的,说‘弦太紧容易断,松半寸才好用’。”那弓身缠着新的麻绳,缠得整整齐齐,绳结处还留着个小小的蝴蝶结,显然是王大叔家的小女儿帮忙缠的。
“王大叔年轻时是猎户,”姬发摸着弓身笑道,“他说‘使兵器就像待朋友,你对它好,它才肯给你出力’。方才他教我怎么保养,说每次用完得用布擦三遍,还要放在通风的地方,不然会生锈。”
伯邑考接过弓,指尖划过那圈麻绳,触感粗糙却扎实。他想起去年冬天,王大叔送来的野兔,皮毛被打理得干干净净,他说“猎来的东西得收拾利落,不然吃着不踏实”。那时只当是农户的细心,此刻才懂,这份“利落”里,藏着对万物的尊重——就像他们对待土地,播种时要翻三遍土,收割时要弯十次腰,从不含糊。
走到演武场时,见几个新兵正围着石碾子,七手八脚地搬着什么。走近了才知,是农户们送来的新麦,想让伙房磨成面粉。“李大爷说‘新麦得用石碾子碾,机器磨的太糙’,”一个新兵擦着汗笑道,“这不,王大叔带着几个后生,正教我们怎么推碾子呢。”
石碾子“咕噜咕噜”转着,新麦的清香混着泥土的气息飘过来。王大叔光着膀子,古铜色的脊梁上汗珠滚滚,他一边喊着号子,一边教新兵们调整步伐:“推碾子得齐心,左一步右一步,跟踩拍子似的,不然碾子会跑偏。”他眼角的皱纹里沾着麦糠,笑起来像朵晒干的菊花,“就像你们当兵的,队列走不齐,怎么上战场?”
伯邑考站在一旁看着,忽然注意到碾盘边缘放着个粗瓷碗,里面盛着井水,水里泡着几片薄荷。“这是囡囡送来的,”一个新兵拿起碗喝了一口,“说天热,让我们解渴用,还说‘推碾子累,喝点凉的舒坦’。”
薄荷的清凉顺着喉咙滑下去,混着新麦的香气,竟比冰镇的酸梅汤还爽口。他忽然想起姜子牙昨日说的话:“天下的大事,说到底都是由无数小事堆成的。就像这石碾子,看着笨,可每转一圈,就离面粉近一分。”
傍晚时,伙房飘起了炊烟,张婶的大嗓门隔着老远就能听见:“囡囡,把那筐青菜端过来!小心点,别摔了!”囡囡应着,小碎步跑过去,辫子上还别着朵野菊花——是早上在田埂边摘的。
伯邑考走进去时,张婶正蹲在灶前添柴,火光映着她满是皱纹的脸。“伯邑考公子来啦?快坐,今晚吃新麦馒头,配着豆瓣酱,保管你吃三个还想吃!”她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拿起个刚出锅的馒头递过来,“你看这馒头,发得宣软,是李伯教我的法子,说‘面得发酵到能闻见酒香,才算好’。”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