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船坞船钉与破浪之誓(2/2)
海伯抱着那枚刻字的船钉,突然跪在“飞鱼号”的残骸前,对着海破浪的牌位磕了三个头:“爹,儿子错了!我这就扔了机器钉,重开铁匠炉,修好‘飞鱼号’,把船坞夺回来,再也不偷懒、不懦弱了,一定让赤坎船坞的锤子声,重新响起来!”
接下来的三个月,海伯退了仓库的租约,专心恢复船坞的老手艺。他请来了乡下的老铁匠,一起砌炉、烧炭,亲手锻打船钉,火星溅在胳膊上烫出燎泡,用桐油抹抹继续抡锤;他带领渔民清理“飞鱼号”的残骸,用传统的“榫卯+船钉”结构修补船板,光是校准一根桅杆,就花了整整五天,确保在风浪里不会倾斜;他在船坞里支起铁匠炉,每天清晨就开始打铁,“叮叮当当”的锤声穿过古港,像在唤醒沉睡的勇气。
陈晓明几乎每周都来船坞,有时帮着拉风箱,有时坐在船板上,看着海伯抡锤锻钉。平衡之力顺着通红的铜坯渗入,他能感觉到船坞的能量在慢慢恢复,断裂的船钉被新锻打的红铜钉取代,钉身厚重,钉帽饱满,老木船的缝隙被桐油灰填实后,重新透出坚实的质感。有一次,海伯在修复“飞鱼号”的船舵时,发现暗格里藏着一面褪色的渔旗,上面绣着“破浪”二字,正是海破浪当年的船旗,老渔民说:“是破浪兄在告诉你,船修好了,该扬旗了。”
三个月后,“飞鱼号”修复完成,重新下水那天,古港的渔民们都来了。当海伯站在船头,举起那把断锤的复制品,高喊“破浪出海”时,船坞的锤声与海浪声交织在一起,像一曲激昂的号子。有个白发老渔民激动地说:“像!太像当年破浪的样子了!海伯,你没丢你爹的脸!”
重新开坞那天,海伯拒绝了商人的高价租赁,免费帮渔民修补木船,还在船坞旁立了块石碑,刻着“赤坎渔民抗日英烈名录”,把海破浪和二十多名渔民的名字刻在上面。有个影视公司想拍抗战剧,提出要修改“飞鱼号”的故事,海伯却摇了摇头:“渔民的勇,是拿命拼出来的,不能瞎改。我爹说了,船能沉,骨气不能沉,这历史改不得。”
陈晓明离开船坞时,夕阳正将海面染成金红色,“飞鱼号”的渔旗在风中飘扬,“破浪”二字格外醒目。他回头望了一眼,海伯正带领年轻人锻打船钉,锤头落下的声音与海浪的拍岸声重叠,坚定而有力,像在续写当年的怒海壮歌。
他知道,海破浪的执念已经解开,他的勇气没有随着沉船沉入海底,而是化作了船钉的魂,融入了每一艘木船里,融入了海伯的锤声里,继续守护着这份跨越战火的海域守护,守护着船坞里的破浪之誓。
回到陈记凉茶铺,海伯特意送来一枚新锻打的船钉,钉帽上刻着“安”字:“陈先生,这钉能镇宅,您留着。也算我谢您的,让我记起了爹的话,船匠的手,不光会造船,更得握紧骨气。”
陈晓明将船钉放在窗台,红铜的光泽在灯光下泛着暖意。远处的赤坎古港在暮色中沉默矗立,老船坞的灯光亮了起来,像一颗坚守海域的星辰。他知道,粤海的故事里,从不缺这样的守护者,他们像船匠一样,用一生的执着,在惊涛骇浪的海域里,锻造着最坚硬的骨气,让每一艘木船,都能在岁月里,承载着不灭的勇气。
而那些藏在船钉里的执念,那些写在船经上的坚守,终究会像这小寒的海浪,激荡着船坞的记忆,让“破浪出海”的誓言,永远回荡在赤坎古港的涛声里,回荡在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