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船坞船钉与破浪之誓(1/2)

粤海的小寒总带着刺骨的海风,赤坎古港的老船坞里,几艘待修的木船歪斜地架在支架上,船板被海水泡得发胀,缝隙里嵌着的船钉生着褐红色的锈,空气里弥漫着桐油与铁锈混合的腥气。陈晓明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板走进船坞时,老船匠海伯正对着一堆断裂的船钉发愁——那些用红铜打造的船钉,昨夜还好好的,今早却从中间断裂,断口处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像是被强酸腐蚀过,更怪的是,废弃的船桨会在夜里自己晃动,拍打船板发出“咚咚”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急着出海。

“陈先生,您可算来了。”海伯的手上缠着浸过桐油的布条,掌心布满老茧,他捡起一根断钉,声音里带着焦虑,“这已经是第七批了,前几批的船板、桅杆,全出了问题。有个跑远洋的老船长说,夜里看到船坞里有个穿蓑衣的影子在敲钉,手里的锤子挥得老高,可船坞的铁门是从外面锁的,钥匙就挂在我家墙上呢。”

陈晓明走到断裂的船钉前,指尖捏起一根断钉。红铜的质地坚硬,断口的青黑色下藏着一股汹涌而决绝的能量,与黄埔古港的缆桩同源,却带着更强烈的冲劲,像被巨浪拍碎的船板,藏着化不开的悲愤。平衡之力探入的瞬间,他“看到”了清晰的画面:日军的巡逻艇撞向渔船,渔民们操着船桨反抗;一个老船匠抱着一箱船钉,往礁石区划去,想凿沉日军的汽艇,子弹打穿了他的船底,他却将船钉撒向敌艇的螺旋桨,最后随着下沉的船一起消失在浪里,手里还攥着一把锤子……

“这船坞……抗战时出过‘怒海反击’的事?”陈晓明问道。赤坎古港的老船坞曾是粤海最大的木船修造地,海伯的父亲海破浪是当年的船匠领袖,他打造的“飞鱼号”渔船曾在夜里偷袭日军的运粮艇,却在一次行动中被日军围剿,与二十多名渔民一起牺牲,那些他亲手锻造的船钉,大多随着沉船沉入海底,只有少数几箱被渔民偷偷捞回,藏在船坞的暗格里。

海伯引着他走到船坞的暗舱,潮湿的空气中飘着海水的咸味,木箱里堆着几枚生锈的船钉,其中一枚的钉帽上刻着“浪”字,是海破浪的标记,边缘还留着撞击的痕迹。“我爹就是带着这箱船钉没的,”海伯抚摸着那枚刻字的船钉,声音哽咽,“那年日军用运粮艇往据点送军火,我爹说‘宁可鱼死网破,不能让豺狼得逞’,带着渔民们驾着改装的渔船去撞敌艇。他们把船钉撒进敌艇的发动机,让螺旋桨停转,可最后还是被炮弹击中……”

他从暗舱的石缝里抠出一个油布包,里面裹着一把断锤,锤头的裂痕里嵌着细碎的铜屑,像是刚砸过船钉。油布包底下压着一本泛黄的造船图谱,封面上写着《破浪船经》,其中一页用朱砂画着船钉的锻造图,旁边有海破浪的批注:“船钉是船的骨,钉要沉,心要硬,船才能破浪;人要勇,志要坚,家才能保全。吾儿若见此,当记‘船在人在,船亡人亡’,莫因敌强而怯,莫因海险而退。”

陈晓明拿起那把断锤,指尖触到锤头的裂痕,能量波动格外强烈。平衡之力流转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海破浪的执念——那是对家国的忠诚,对“护海卫民”誓言的执着,这种执念附着在船钉和船坞上,看到如今的海伯为了省事,用机器生产的铁钉代替手工船钉,修船时偷工减料,甚至把老船坞租给商人改成海鲜仓库,才会让船钉断裂、船桨自摇,其实是想唤醒他对“船匠骨气”的记忆。

“不是海鬼作祟,是你父亲的执念在‘护船’。”陈晓明将断锤放回油布包,“他当年用命守护的,不只是渔船,更是渔民的血性与海域的安宁。你现在轻慢手艺、遗忘誓言,他才会用这种方式提醒。”

海伯的脸瞬间涨红,他抓起一把机器生产的铁钉,钉身光滑却单薄:“我爹总说,好船钉是‘千锤百炼,入水不腐’,要自己选铜、自己锻打,哪怕多花三天,也不能用次品。这几年木船少了,都换成了铁船,我想着机器钉省事,就……就懒了,连船坞都租出去堆货……是我懦弱,丢了我爹的脸面。”

正说着,船坞的老木船突然轻微晃动起来,几枚手工船钉从木箱里滚出,落在“飞鱼号”的残骸旁,像是在归位。那本《破浪船经》自己从油布包旁滑出,翻开的页面上,“船在人在,船亡人亡”八个字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醒目。暗舱的石缝里渗出几滴水珠,落在断锤上,发出“嗒”的声响,像是在催促。

“他在等你重拾血性。”陈晓明指着那堆机器铁钉,“把所有劣质钉全扔了,重新开炉锻造手工船钉;按《破浪船经》修复‘飞鱼号’的残骸,让它能重新下水;把海鲜仓库清出去,恢复船坞的修造功能,教年轻人学木船手艺,他会看到你的成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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