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提出变革建议(2/2)
他话音刚落,殿内便响起一阵窃窃私语。户部尚书王大人立刻站了出来,拱手说道:“陛下,不可!均田制若推行,必会得罪天下士族,届时各地士族联合起来反对,朝廷恐难收场。而且减轻赋税、兴修水利,都需要大量银两,如今国库空虚,去年河工专款还被挪用了三成,哪里还有钱来做这些事?”
“王大人所言,正是臣要说的第二大隐患——经济。”裴邦转向王大人,目光锐利,“国库空虚,并非无钱可筹,而是钱都流入了私囊。臣查得,如今商路之上,关卡林立,从江南到京城,不过千里路程,却有二十余处关卡,每处关卡都要征收‘过路费’,有的关卡甚至要收三成的货物价值,商户们苦不堪言。臣曾遇到一个从蜀地来的茶商,他运了一百斤茶叶去京城,沿途关卡收了四十斤茶叶的税,到了京城,不仅没赚钱,还亏了本,最后只能倒闭。”
“商户倒闭,朝廷的商税自然减少。臣建议,整顿商路,废除多余关卡,只保留州府一级的征税点,商税降至‘十税一’;同时,设立‘市舶司’,管理海外贸易——臣听说,南洋诸国盛产香料、珠宝,若能开通海上商路,朝廷每年至少能多收百万两税银。此外,朝廷还可发行‘官票’,规范货币流通,避免地方官员私铸铜钱,剥削百姓。”
这番话一出,殿内的议论声更大了。掌管漕运的周大人忍不住开口:“裴大人,海外贸易从未有过先例,万一遇到海盗,或是商船失事,损失岂不是更大?而且‘官票’一事,涉及国本,若是推行不当,恐引发物价混乱,反倒害了百姓。”
“周大人所言极是,所以臣建议先试点。”裴邦从容应对,“可先在广州、泉州两地设立市舶司,派水师护送商船,待有成效后再推广;官票则可先在京城流通,由户部统一管理,确保发行量与国库银两匹配,绝不让百姓受损。”
就在这时,丞相突然冷哼一声,从队列中走了出来。他身着紫色官袍,腰间玉带佩着金鱼袋,走到殿中,目光如刀般扫过裴邦:“裴大人倒是说得轻巧!均田制动士族利益,减商税动地方利益,官票动国库利益——你这哪里是变革,分明是要拆了大乾王朝的根基!”
他转向皇帝,躬身叩首:“陛下,裴邦不过是个从西北来的小官,不知朝堂深浅,更不懂治国之道。大乾王朝传承百年,靠的是‘士农工商’的等级制度,靠的是士族门阀的支持。如今他要改赋税、均土地、兴商业,便是要打乱这百年秩序,届时天下士族离心,百姓人心惶惶,朝廷如何安定?臣恳请陛下,治裴邦蛊惑圣听之罪!”
“丞相此言差矣!”裴邦立刻上前一步,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百年秩序若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若能让边境安稳,臣自然不会反对。可如今呢?百姓无田可耕,商户无利可图,士兵无甲可穿——去年鞑靼入侵靖安堡时,守军三十余人战死,不是因为不敌,而是因为甲胄锈穿,弓箭不足,连守城的滚石都要从百姓家中征集!”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震得殿内的烛火都微微晃动:“臣在靖安堡见过一个叫赵虎的小兵,他才十七岁,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脓,却握着一把卷了刃的长刀说‘只要能守住堡子,死了也值’。可他不知道,他的俸禄被克扣了三成,他的冬衣被军官拿去倒卖——丞相,您说这百年秩序,要它何用?”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柳明远率先站了出来,躬身说道:“陛下,裴大人所言句句属实。臣去年巡查河道时,也曾见过百姓疾苦,若再不变革,恐生民变。臣以为,裴大人的建议虽激进,但不妨先试点,如西北三州推行均田制,广州试点市舶司,若有成效,再全面推广;若有问题,及时调整便是。”
紧接着,工部尚书、兵部侍郎等几位大臣也陆续站出来,表示支持裴邦的建议。兵部侍郎更是直言:“边境军备确实匮乏,去年臣去犒军时,看到将士们的甲胄多是旧物,有的甚至没有护心镜。若能加大军备投入,再推行屯田制,让将士们自给自足,不仅能增强战力,还能减轻国库负担,臣以为可行。”
丞相看着这一幕,气得胡须都在发抖。他正要再反驳,皇帝却抬手示意他停下。龙椅上的帝王沉默了许久,目光扫过殿内争论的大臣,最后落在裴邦身上:“裴邦,你所提之策,事关重大,朕需与众卿仔细商议。你先将策论整理成奏折,详细标注试点的州县、所需的银两、可能遇到的问题及应对之法,三日后呈给朕。”
裴邦心中一松,知道这已是最好的结果——皇帝没有否定,便是有了考虑的余地。他躬身叩首:“臣遵旨。”
退朝时,晨光已洒满丹墀。裴邦捧着策论走出太和殿,柳明远快步追上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有胆量!只是接下来几日要当心,丞相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在奏折上找你的错处。”裴邦点头致谢,目光望向远处的宫墙——他知道,这只是变革之路的第一步,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士族门阀的联手打压,是地方官员的阳奉阴违,甚至可能是暗处的刺杀。
而此刻的丞相府中,丞相正将一杯热茶狠狠摔在地上,青瓷茶杯碎裂的声音在书房里格外刺耳。他盯着跪在地上的李御史,声音冰冷:“三日内,我要裴邦策论中的所有漏洞——无论是数据错误,还是试点州县的隐患,哪怕是他引用的典故有误,都要找出来!我要让他知道,在这朝堂上,不是他想改就能改的!”
李御史连忙磕头:“是,属下这就去办。”
暮色再次降临,裴邦的宅邸里依旧灯火通明。他坐在桌前,正逐字逐句修改策论,神秘人站在一旁,将整理好的试点州县数据递给他:“西北三州的地主名单已经查清,其中有六成是丞相的门生,试点时定会受阻。我已安排人手,可暗中保护那些愿意配合的农户。”神秘女子则端来一碗莲子羹,轻声说道:“江南的商户已经联系好了,若广州试点市舶司,他们愿意第一批出海。只是丞相那边……我听说他已让李御史去查你的策论,你要多留意。”
裴邦接过数据,指尖在“庆阳府”三个字上停顿片刻——那里是他见过最苦的地方,也是他决心变革的起点。他抬头看向窗外,月光正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策论上“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的字样上。
“我知道。”他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但只要能让百姓有田可耕,有饭可吃,有衣可穿,就算前路布满荆棘,我也走得下去。”
三日后的朝堂,将会是一场更激烈的交锋。皇帝会如何定夺?丞相又会使出怎样的手段?裴邦的变革之策,能否迈出关键的一步?夜色渐深,一场关乎大乾王朝命运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