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伯爵末路(2/2)

嘎吱——嘣!轰隆!!!

刺耳到极点的金属扭曲、撕裂、断裂的巨响,如同雷霆般在死寂的火化间炸开!那扇厚达数厘米、足以抵御上千度高温的合金炉门,在液压钳的狂暴力量下,如同纸片般被强行撕开、扭曲、向外掀翻!断裂的合金边缘闪烁着高温特有的暗红,扭曲的金属发出灼热的红光,如同巨兽被撕裂的伤口!

滚烫的气浪夹杂着炉膛内未燃尽的灰烬,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铁壁首当其冲,整个人被这股热浪掀得向后一个踉跄,焦黑的左臂和半边身体暴露在高温气浪中,剧痛几乎让他昏厥。但他粗壮的右臂,那肌肉虬结如钢铁的手臂,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死死抓住了棺椁尾部一个凸起的把手!

“呃——!” 又是一声闷哼,混杂着骨头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到了极限,青筋如同怒龙般在脖颈和额头暴起!腰腹核心爆发出最后的、源自生命本源的力量!沉重的合金棺椁,在炉膛烈焰贪婪的舔舐和铁壁这非人力量的角力下,发出令人心悸的金属摩擦声,竟被一寸寸、极其缓慢地,从那地狱之口中,硬生生拖了回来!

轰隆!

棺椁沉重的底座终于脱离了炉口,重重砸在停止的传送带上,发出一声巨响。铁壁也脱力般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臂焦黑的伤口和肋下撕裂般的剧痛,豆大的汗珠混合着脸上的黑灰滚落,砸在灼热的地面上,嗤嗤作响。焦糊味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

就在这时!

嗤——! 呲——!!!

两声极其突兀、清脆而充满机械质感的声响,猛地从棺椁内部炸响!紧接着——

嘭!!!!

一声沉闷却极具爆发力的巨响!那沉重的合金棺盖,竟被一股从内部迸发的巨大力量猛地向上顶开了一道缝隙!

无数条银白色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带状物,如同拥有生命的银色巨蟒,从棺盖的缝隙中疯狂地喷射、膨胀出来!它们瞬间充满了棺椁与棺盖之间的空间,并且以惊人的速度继续向外膨胀、挤压!

砰!

沉重的合金棺盖,竟被这股膨胀的力量彻底掀飞,翻滚着砸在旁边的控制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一个巨大的、银白色的、充满科技感的囊状物,从敞开的棺椁中急速膨胀升起!它坚韧的复合材质表面在火化间昏暗的光线下(备用应急灯刚刚亮起微弱的光芒)闪烁着冷冽的光泽。囊体在眨眼间就膨胀到几乎填满了整个棺椁,甚至顶起了覆盖在“遗体”上的那面鲜艳的党旗!旗帜被高高顶起,覆盖在巨大的气囊顶端,如同一个诡异的白色巨卵披上了红色的外衣。

嘶——!!!

冰冷刺骨的白色寒雾,从气囊底部数个喷射口猛烈地喷涌而出!这些气体是特制的高效冷却剂,温度低至零下数十度!寒雾与火化间灼热的空气、炉膛口残余的高温猛烈碰撞,发出“滋滋”的爆响,瞬间升腾起大团大团翻滚的白色蒸汽!整个火化间的温度以惊人的速度骤降!刚才还灼热得令人窒息的空间,几秒内就变得冰冷刺骨,地面甚至凝结起一层薄薄的白霜!刺骨的寒意穿透衣物,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忍不住剧烈地打起寒颤。

这工业地狱中骤然绽放的“冰莲”,充满了超现实的震撼与诡异!

气囊膨胀到极限后,内部压力开始自动调节,发出轻微的“嘶嘶”泄气声。坚韧的囊体表面开始缓慢地、肉眼可见地收缩、塌陷。那面鲜艳的党旗也随之滑落,覆盖在气囊顶部。

当气囊最终收缩到一半,显露出下方棺椁内部的情形时——

时间,又一次凝固了。

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棺椁里哪里有什么血肉之躯?

只有一具被挤压得有些变形的、材质呈现肉色硅胶质感的人形物体!它穿着赵淮安那身标志性的深色夹克和工装裤。最刺目的,是它脖颈处,一道极其逼真的伤口模型——边缘翻卷,颜色由深红到暗紫渐变,甚至模拟了凝固的血痂!其细节之精准,与夜莺之前为替身处理过的伤口,一模一样!

硅胶假人!一具高仿真的替身!

火化间内一片死寂。只有气囊最后泄气的微弱“嘶嘶”声,以及炉膛内火焰因缺氧而发出的沉闷“呼呼”声。

夜莺脸上的泪痕犹在,但眼中那极致的恐惧和绝望瞬间被一种如释重负的虚脱感取代,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了一口气。

控制室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撞门声!陈锋带着两名手下,脸色铁青地冲了进来。当他看清棺椁内那具硅胶假人,尤其是脖颈处那道无比熟悉的伤口模型时,他脸上的震惊如同冰层般瞬间冻结!他猛地拔出了腰间的配枪,锐利如刀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火化间内每一个呆若木鸡的人——夜莺、铁壁、几个惊魂未定的火化工…手指紧紧扣在扳机上,指节发白,似乎想从空气中揪出那个设下惊天骗局的幽灵。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发不出任何指令性的声音,只有粗重的喘息。

“清…清洁工”们和那几个真正的火化间工作人员,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棺椁里的假人,又看看被撕裂的炉门和跪在地上喘息、左臂焦黑一片的铁壁,脸上只剩下纯粹的、无法理解的错愕和茫然。

高处废弃的通风口阴影里,血伯爵缓缓放下了手中那具精致小巧的折叠弩。他脸上没有任何计划被打断的愤怒,也没有对判官狙击的恐惧。那张苍白英俊的脸上,反而缓缓地、极其清晰地,绽开了一个弧度完美的轻笑。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洞悉了部分真相的玩味,和一种棋逢对手的奇异兴奋。他的目光,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扫过下面一片狼藉的火化间,扫过震惊的陈锋、虚脱的夜莺、重伤的铁壁…最终,他的视线,如同精准的探针,落在了火化间外厅那片最浓重的阴影区域——第三根粗大的混凝土承重柱旁。

仿佛在无声地确认着什么。

就在这死寂的、充满了震惊、茫然和诡异气氛的——

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毒蛇爬过冰面,毫无征兆地从那片阴影里响起:

“精彩…真是精彩绝伦的演出。”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瞬间聚焦!

只见那片阴影微微晃动,一个一直穿着普通火葬场后勤维修工深蓝色制服、戴着口罩、毫不起眼的身影,缓缓向前踱了一步。他恰好站在外厅与火化间操作区的交界处,一半身体隐在承重柱的阴影里,另一半暴露在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

他抬起手,动作从容不迫,摘下了脸上那副沾染了油污的口罩。

一张保养得宜、神情刻板而冷漠的中年男人的脸暴露在空气中。法令纹很深,嘴角习惯性地向下抿着,眼神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丝毫波澜。正是赵淮安家中那位沉默寡言、几乎被所有人忽略的管家!

他右手随意地垂在身侧,而左手,却握着一把在应急灯下泛着幽冷蓝光的制式手枪——92式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带着一种漫不经心却又致命精准的意味,遥遥指向了刚刚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正背对着他、剧烈喘息着的铁壁的后心要害!

“判官,” 管家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火化间内的死寂,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机关算尽,声东击西…这金蝉脱壳、假死诱敌的把戏,确实漂亮。” 他顿了顿,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毫无温度、充满嘲讽的冰冷笑容。

“可惜,你们从头到尾,都保护错了人。”

枪口稳稳地锁定着铁壁宽阔的后背,纹丝不动。

“真正的‘证人’,现在,恐怕已经落在该落的地方了。” 管家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扫过夜莺瞬间惨白的脸,扫过陈锋因极度震惊和愤怒而扭曲的表情,最终落回铁壁身上,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

“你们输了。”

这三个字,如同最后的丧钟,在冰冷死寂的火化间里,沉沉敲响。

铁壁庞大的身躯骤然绷紧!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那一点致命的冰冷,如同毒刺抵在脊椎!焦黑的左臂和肋下的剧痛在巨大的危机感下似乎暂时麻木。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试图转动那如同灌了铅般沉重的脖颈。

夜莺的呼吸彻底停滞,大脑一片空白,只有管家那句“保护错了人”和“真正的证人”在疯狂回响。赵雨晴?还是…那个名字几乎要冲破喉咙!

陈锋的枪口猛地抬起,却不是指向管家,而是带着巨大的惊疑和混乱,在管家、铁壁、夜莺和那具诡异的硅胶假人之间急速移动。他脸上的表情,已经从单纯的震惊,变成了某种世界观被彻底颠覆后的茫然和骇然。92式手枪…制式武器…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的心脏。

阴影中的血伯爵,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种洞悉全局的优雅与冷漠,仿佛眼前这致命的对峙,不过是早已写好的剧本中,一幕精彩的高潮。他冰冷的目光,与管家那深井般的眼神,在充满焦糊味、血腥味和冰冷寒气的空气中,无声地碰撞了一瞬。

火化间内,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沥青,沉重的压力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只有炉膛深处,火焰不甘地舔舐着缺氧的黑暗,发出沉闷而遥远的呜咽,如同地狱深处传来的嘲笑。管家枪口那一点幽蓝的死亡之光,是这绝望舞台上唯一跳动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