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十年磨剑终出鞘 梯云纵雪上昆仑(1/2)

冰火岛。

巨洞崩摧的恐怖轰鸣尚在冰原上沉闷滚荡,漫天冰晶雪尘如同浑浊的暴雪,遮蔽了惨淡的天光。碎裂的冰岩、冻土残骸堆积成扭曲的坟丘,曾庇护他们的石窟已然化作巨兽破碎的残骸。

喀啦啦——!

一块被爆炸气浪掀翻的巨大冰岩下,碎冰簌簌滑落,露出一只染血的、痉挛着的手掌。五指深深抠入冰屑,指节因过度用力而青白扭曲,每一次微弱的抽动,都牵动着身下更多冻结的血块碎裂剥落。

张翠山!

他半个身子被万钧冰雪死死压埋,冰冷坚硬如同铸铁,每一次试图挣扎都带来筋骨欲裂的剧痛和更深的窒息感。口鼻被冰雪堵塞,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如同拉动破败的风箱,带着浓重的血腥和冰渣撕裂气管的锐痛。倚天剑早已脱手,不知被埋在哪片废墟之下。唯有那微弱起伏的胸膛和那双半睁的、被冰晶和血污糊住的眼眸,还残存着一丝活气。视野被尘埃和冰色模糊,耳朵里灌满了轰鸣后的死寂,只有自己心脏在冰封胸腔里挣扎搏动的闷响,一下,又一下,沉重得如同丧钟。

“素…素…无忌…”破碎的意识碎片在漆黑冰冷的痛楚中沉浮,如同溺水者徒劳捞取的光斑。妻儿遁入冰缝前那决绝而凄惶的背影,是唯一灼烫的锚点,死死钉住他即将消散的神魂。“走…快…走…”

深寒如亿万根钢针,穿透皮肉,狠狠刺入骨骼、骨髓,甚至要将流动的血液都一并冻结。恍惚中,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武当后山那场险些冻毙的暴雪,只是这一次,再不会有师父温暖的手掌渡来纯阳无极的暖流。意识在冻透的麻木与撕裂的剧痛之间飘摇,坠向无底的黑暗深渊。

嚓…嚓…嚓…

细微而急促的摩擦声,在石窟崩塌边缘一条仅容侧身、深不见底的狭窄冰裂隙中艰难响起。冰壁光滑如镜,映不出人影,只倒映着上方冰层透下的、微弱的、如同垂死般摇曳的惨淡幽光。

殷素素将自己死死卡在狭窄的缝隙中,后背紧贴着万载玄冰刺骨的冷硬,粗糙的冰棱刮破了她单薄的衣衫,在她娇嫩的肌肤上留下道道血痕,每一次呼吸都带出浓重的白气,在冰壁上瞬间凝结成霜。前方是未知的黑暗与绝寒,后方是彻底崩塌、埋葬了丈夫与疯狂义兄的死亡绝域。深入骨髓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但她连颤抖的时间都没有。

怀中襁褓里,婴儿的哭声微弱得如同濒死小猫的呜咽,小小的脸蛋冻得青紫,呼吸短促而断续。那声音细微,却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刺穿着殷素素的心。她咬破了嘴唇,咸腥的血味在口中弥漫,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那几乎要将她撕裂的悲痛和恐惧。她微微侧头,冰冷的嘴唇颤抖着,轻轻印在婴儿冰凉的额头上。

“无忌…娘的孩儿…不怕…”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耗尽气力,“爹…爹一定会没事…娘带你…带你出去…”泪水早已在冲出冰缝的瞬间冻结在脸颊,此刻却又有新的热流涌出,沿着冰冷的泪痕滑落。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狭窄的冰墓通道中,用自己温热的身体,紧紧贴着怀中这团日渐冰冷的骨肉,用微弱的体温延缓那小小生命的流逝。身体的热量在玄冰的吸噬下飞快散失,手脚早已冻得麻木失去知觉,只有胸膛前贴着无忌的那一小片地方,还保留着母亲本能的绝望暖意。

咻——呜——!

凄厉如鬼啸的风声陡然从缝隙深处灌入!比冰窟中更加狂暴、更加刺骨!风中夹杂的冰粒如同细密的砂石,狠狠抽打在殷素素脸上,瞬间留下无数细小的血痕。她猛地一个激灵,强行压下几乎冻结的意识——这风…这风来自冰缝深处?这缝隙并非死路?!

一丝微弱的、近乎虚幻的希望骤然刺破绝望的浓雾!求生的本能如同回光返照般压倒了悲伤。她艰难地动了动冻僵的手指,将怀中襁褓裹得更紧,用腰带死死捆缚在自己胸前,确保哪怕自己倒下,孩子也不会脱落。随即,她深深吸了一口冰冷刺骨、如同刀割肺腑的空气,如同最原始最坚韧的母兽,拖着早已透支的身体,手脚并用,一寸一寸,朝着那鬼风呼啸、未知吉凶的黑暗深处,艰难地挪去。

冰面滑不留手,每一步都如同在刀锋上爬行。冻僵的指尖很快磨破,鲜血渗出,在光滑的冰面上留下断续刺目的暗红。身后崩塌的声响早已被厉风吞没,前方只有永恒的黑暗和刺骨的寒流。不知爬了多久,时间的流逝变得毫无意义,只有怀中无忌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是支撑她不坠入永恒黑暗的唯一烛火。

冰原之上。

风暴!毁灭般的白毛风暴!

铅灰色的天幕被彻底撕碎,化作亿万片狂舞的冰刃。视线所及,唯有混沌一片的惨白。风在冰丘间激荡、嘶嚎,卷起丈许高的雪浪,如同无数头愤怒的白色巨兽在冰原上奔腾冲撞,每一次撞击都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极寒如同有实质的巨掌,将万物死死攥住,冻结一切生机。

在这绝对的生灵禁区,一个庞大、扭曲、散发着毁灭气息的阴影,正一步步拖拽着巨大的狼牙棒,逆着足以将牦牛都卷上高天的风刀雪箭,艰难而狂躁地跋涉前行。

谢逊!

他那头标志性的、狂乱如狮鬃的金发,此刻被凝固的冰凌和暗红的血痂紧紧粘结在一起,如同戴上了一顶狰狞恐怖的冰冠。额头被冰岩砸开的伤口依旧在缓慢地渗着粘稠的黑血,流经他扭曲的面孔,在狂风中迅速冻结,勾勒出地狱恶鬼般的纹路。身上单薄的兽皮早已被狂风撕扯得如同烂布条,露出虬结肌肉上无数被冰棱划开的细小伤口,在酷寒中竟因气血狂躁而未能完全冻结,呈现出一种诡异深紫的色泽。

但最骇人的,是他脸上那双“眼睛”。眼睑之下,眼球如同被无形巨手攥住,疯狂地凸起、转动!每一次转动,都牵动着眉心和太阳穴上那些蛛网般蔓延的青黑色筋脉剧烈抽搐!仿佛有两条无形的毒虫,正在他眼眶深处的黑暗里疯狂啃噬、争斗!

“眼睛!那双眼睛——!!!”他喉咙里滚动着完全非人的、混合着剧痛与滔天恨意的嘶吼。每一次嘶吼,都喷吐出大团迅速冻结的白雾。那声跨越时空的邪异惨嚎,如同跗骨之蛆,早已深深植入他混乱疯狂的意识最深处,与成昆那张虚伪的脸孔、过往无数惨死于七伤拳下的冤魂嘶吼,彻底搅成一锅腥臭污浊的浓汤!清风那双冰火交织、充满无尽怨毒的诡异眼瞳,如同烙印在灵魂上的诅咒符文,在眼前疯狂闪烁、重叠、放大,逼得他的头颅欲裂!

“滚!滚开!成昆!是你!是你这恶鬼!!啊啊啊——!”他猛地抡起那沉重的狼牙棒,朝着眼前狂风暴雪中不断扭曲变幻的幻象,毫无章法地疯狂砸去!

轰!

狼牙棒裹挟着毁灭性的巨力,狠狠夯击在坚实的冰原上!坚逾精钢的万年冻土竟被硬生生砸出一个数尺深、蛛网密布的巨大凹坑!无数坚硬的碎冰如同炮弹般向四周激射!巨大的反震力沿着棒身传递,震得他本就裂开虎口鲜血淋漓的双手剧痛钻心!

冰屑雪粉被狂暴的气浪卷起,如同白色的沙尘暴,瞬间糊了他满头满脸,灌入口鼻!这窒息的冰冷刺激,非但没能让他清醒,反而如同滚油泼入烈火!

“死!都给我死——!!!”

更加狂暴的怒啸炸裂!谢逊如同彻底被魔火吞噬的狂兽,双臂肌肉坟起,青黑色的血管在皮下狂蛇般扭动,竟硬生生将那沉重的狼牙巨棒从深坑中拔出!他不再辨别方向,不再顾忌消耗,拖着巨棒,朝着风雪深处,迈开沉重狂暴的步伐,每一步踏下,都引得脚下冰原微微震颤!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充满血腥与毁灭的咆哮,在风暴的呜咽中时断时续:

“眼睛…烧…冻…杀!杀!杀!!!”

武当山,解剑岩蛇谷洼地。

死寂笼罩。连呜咽的风声都仿佛被冻结了。

空闻大师如同古寺中一尊蒙尘的鎏金佛像,枯槁的身躯微微佝偻,盘膝跌坐于冰冷的泥地之上。汗水浸透了他陈旧的袈裟前襟,混着尘土,紧紧贴在嶙峋的骨架上。那张布满岁月沟壑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深沉到极致的疲惫,如同刚与地狱的恶鬼搏斗了三天三夜。他那双曾经蕴含无量慈悲与智慧的眼眸,此刻低垂着,目光落在自己那双枯瘦、此刻却在微微颤抖的手掌之上。

虚托间,一层薄如蝉翼、却坚韧异常的金色佛光依旧笼罩着怀中的小小躯体——清风。只是这佛光,比起之前韦陀虚影加持时的浩瀚恢弘,已然黯淡了太多,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似乎随时都会被那孩子体内透出的两股邪异力量彻底湮灭。

清风的状况,如同坠入了真正的幽冥炼狱。他的身体,左半边呈现出一种死寂的、万年玄冰般的青紫色,肌肉僵硬得没有一丝弹性,皮肤表面甚至凝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惨白寒气,如同活物般挣扎着从毛孔中钻出,却又被那层微弱的金色光罩勉强阻隔、消融;而右半边身体,则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暗红,皮肤下仿佛流淌着滚烫的岩浆,无数细密的黑红色纹路在皮下疯狂扭动、搏动,散发出怨毒、灼热、腐蚀的邪恶气息,将覆盖其上的布片都炙烤得微微卷曲焦黄!

冰火同炉,邪元冲顶!两种绝毒,如同两条被强行锁入血肉囚笼的太古凶龙,正以这幼小脆弱的躯体为战场,进行着最惨烈、最原始的撕咬吞噬!每一次剧烈的冲突,都引得清风小小的身躯一阵癫狂般的抽搐,喉间发出如同破旧风箱般嘶哑痛苦的抽气声,紧闭的眼皮下,那双诡异的冰火双瞳仿佛依旧在疯狂转动!

“师…师太…” 空闻大师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此子体内…怨毒与寒毒…业已超出普通邪祟范畴…竟相互刺激…自发凝聚…渐生邪识…贫僧的金钟护元…恐…恐难持久…” 他艰难地抬起目光,望向数步之外。

灭绝师太跌坐于地,脸色亦是一片苍白。强行压住翻腾的气血,她刚收回为宋远桥压制剧毒的双手。宋远桥躺在她身前,面色青黑交加,气息比方才更加微弱,左肩那狼牙棒造成的撕裂伤口周围,黑绿色的毒纹如同活物般缓缓向心口攀爬,沾着污血的绷带下,腐肉的气息丝丝缕缕渗出,显然那混合了寒毒与蛇毒的侵蚀并未停止。

“大师所言极是!”灭绝师太目光如冰峰般冷冽凝重,扫过清风那诡异的躯体,又落回宋远桥身上,“这蛇谷怨毒歹烈异常,与百损妖道的寒毒更是异体同源,皆属至阴邪秽!寻常内力克制一种已是艰难,两者交缠互激,毒上加毒,邪中孕邪,实乃贫尼生平仅见!”她语气一顿,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当务之急,须以纯阳至刚之力,强行镇压其邪性,再图分化根除!否则,这娃娃顷刻间便会被体内邪元撑爆经脉,化作只知杀戮的毒魔!而宋大侠…若无至阳之力拔除寒毒根基,蛇毒亦无法尽祛,毒入心脉,神仙难救!”

她猛地抬头,目光穿透洼地上空稀薄的毒瘴雾气,望向远处武当云海深处若隐若现、隐含着某种天然道韵的恢弘宫殿群,斩钉截铁道:“武当山乃玄门正宗祖庭,自有天地清气镇压!请大师护持此子心脉,贫尼携宋大侠与诸位受伤侠士,即刻上山!唯有张真人以通玄修为,或可借武当灵脉与纯阳无极之巅,强行镇压这双毒邪元!”

此言一出,如同一道撕裂绝望的光!

“真…真人!” 一旁勉强撑着身体,嘴角溢血的俞莲舟闻言,黯淡的眼眸中陡然爆发出强烈的希冀光芒!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因牵动内伤,又是一阵剧烈咳嗽。昏迷的莫声谷、断臂的张松溪、还有那冰冷僵卧的俞岱岩遗体…此刻尽数涌入脑海。巨大的悲痛撕扯着心灵,但灭绝师太的话,无疑是这无边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空闻大师低垂的眼帘猛地一抬,枯槁的脸上疲惫之色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意取代。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原本黯淡的“金钟护元”光罩竟微微明亮了一瞬!浩瀚精纯、至刚至阳的佛门易筋经真气,如同无数坚韧的金丝,再次探入清风那冰火交煎、濒临崩溃的经脉中,强行稳住那最后一丝微弱的、属于“清风”本身的生机波动。

“善哉!唯今之计,唯有如此!请师太速行!” 空闻大师的声音透出一股磐石般的坚定,“贫僧当竭尽残力,护持此子一丝元阳不灭!只盼…张真人慈悲无量,能挽此乾坤倒悬之厄!”

冰原深处。

风暴的嘶吼已达到了。天地间的一切都被搅碎、吞噬,只剩下混沌的白色怒涛。雪粒不再是雪粒,而是亿万把高速旋转的冰刀,在狂风的催动下,疯狂切割着视野中任何敢于矗立的物体。

在这片绝对的生命禁区,那个拖拽着巨大狼牙棒的狂乱身影,依旧在艰难地、固执地、毫无目的地跋涉前行。谢逊的脚步已然蹒跚踉跄,每一次迈步,沉重的狼牙棒都在坚硬的冻土上犁开深深的沟壑。他魁梧的身躯上,早已被冰层覆盖,眉毛、胡须、甚至脸上的血痂都裹上了厚厚的白霜,远远望去,如同冰雪中爬出的巨魔。

然而,他的头颅却如同沸腾的火山!眉心和太阳穴上那狰狞的青黑筋络,此刻暴突狂扭,如同数条毒蛇在皮下钻行!那源自脑海深处的剧痛非但没有因寒冷而麻木,反而在极寒与混乱风暴的催化下,如同无数烧红的铁钎反复戳刺搅拌!清风那双冰火交织、怨毒沸腾的诡异眼瞳,在疯狂的意识风暴中反复闪现、放大、扭曲!有时重叠在成昆那张狞笑的脸上,有时又化作漫天飞舞嘶鸣的毒蛇之眼!每一次幻象冲击,都让他的理智堤坝彻底崩塌!

“吼——!杀!杀光你们!眼睛!还我眼睛——!!!” 他猛地爆发出非人的咆哮,双臂肌肉坟起,虬结的血管仿佛要炸裂皮肤,沉重的狼牙棒带着破开风雪的凄厉尖啸,朝着眼前一片被风暴扭曲得如同巨兽獠牙的冰丘,狠狠砸去!

轰隆!!!!

天崩地裂般的巨响!那数十丈高、坚硬逾铁的冰丘,竟被这蕴含了走火入魔后狂暴巨力的一击,硬生生从尖端砸塌了半边!无数房屋大小的巨大冰块如同山崩般滚落、爆碎!狂暴的冲击波混合着崩飞的冰锥,如同死亡的暴雨,将周围一片区域彻底笼罩!

噗嗤!

一根手臂粗细、尖锐无比的断裂冰棱,如同从天而降的白色标枪,带着恐怖的速度和力量,狠狠贯穿了谢逊的左肩!粘稠腥臭的黑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大片冰雪!

“呃啊——!” 剧痛如同烙铁烫入神经!谢逊庞大的身躯猛地一个趔趄,几乎栽倒!但这足以让常人瞬间失去行动力的重创,却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泼入了一瓢滚油!

“痛!痛啊!!!成昆!是你!又是你这恶贼暗算!!!” 左肩的剧痛与脑海中燃烧的魔火交织在一起,彻底点燃了他肉身中所有残留的力量!走火入魔后失控暴走的七伤拳劲,混合着金刚不坏体被强行激发的护身罡煞,如同失控的熔岩洪流,轰然从他周身每一个毛孔中喷薄而出!

“嗷吼——!!!”

一道肉眼可见的黑红煞气,如同来自地狱的火焰,猛地自他魁伟身躯上腾起!周围的冰雪被这恐怖的高温瞬间融化、蒸腾!左肩那根贯穿的冰棱,竟在煞气的灼烧下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融化、碎裂、崩飞!伤口流出的黑血瞬间被灼干成焦黑的硬痂!

“死!都给我死——!!!”

谢逊彻底狂暴了!他不再感到寒冷,不再感到肩上的剧痛,脑海中只剩下毁灭一切的疯狂指令!那双空洞的眼窝仿佛燃烧起无形的魔焰,他猛地拖起狼牙棒,不再看路,不再顾忌任何障碍,如同一头发了疯的蛮荒巨象,朝着风暴最猛烈、天地最昏沉的方向,埋头狂冲而去!沉重的脚步每一次践踏冰面,都留下一个深深融化的焦黑脚印!

轰!轰轰!

挡路的冰棱、凸起的岩石、甚至是小型冰丘,在这狂暴的冲撞下如同朽木般被轻易撞碎、踏平!狼牙巨棒拖曳在身后,在冰原上犁开一道冒着缕缕热气、深达尺许的恐怖沟壑!他口中狂吼着完全破碎的、意义不明的嘶嚎,仿佛是无数冤魂的诅咒混合在一起,成为这极地风暴中最令人心胆俱裂的毁灭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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