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冰火岛上遗孤泪 狮王怒涛卷狂风(1/2)
冰火岛。
这是一片被造物主遗忘之地,亘古的严寒主宰着一切。目光所及,是狂野无垠的冰原,起伏的冰丘如同凝固的惊涛骇浪,森白、死寂,蔓延至视线尽头,最终撞入灰沉沉、翻涌着碎冰的怒海。铅灰色的天幕沉沉压着,冰冷的海风如同亿万把细小的冰刀,永无止歇地刮过冰面,发出凄厉尖锐的嘶鸣,仿佛要将世间最后一丝暖意彻底剔骨剜去。
寒彻骨髓的风,裹挟着冰屑和咸腥,狠狠灌入一个凿刻在巨大冰川腹地的简陋石窟内。洞口悬垂着尖锐的冰棱,像巨兽口中森然的獠牙。洞内空间不大,四壁是万年玄冰,光滑坚硬,映着洞口透入的惨淡天光,泛出幽幽的蓝芒。几块粗糙的兽皮铺在冰面上,便是床榻。一个鬃毛杂乱如狂狮、身形魁伟如铁塔般的汉子,正盘膝坐于一块稍显平整的冰岩之上。
正是金毛狮王谢逊!
他上身赤裸,虬结的肌肉如同精铁浇铸,在冰壁幽蓝的反光下呈现出一种非人的金属质感。此刻,他周身汗气蒸腾,却又在离体的瞬间被洞中酷寒冻结成细密的白色冰晶,簌簌落下,在他身周积了薄薄一层。一股难以形容的凶戾狂暴之气,如同岩浆般在他体内奔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仿佛野兽低吼般的吐纳之声。他双掌在胸腹间缓缓划动,掌心相对,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吸扯力凭空而生,引得洞内寒气都为之扭曲、旋转,疯狂涌入他周身大穴!
那正是他赖以横行天下的绝学——七伤拳的独门运功法门!只是此刻这行功的异象,比往日更加酷烈狂躁。他原本虬髯怒张、毛发浓密的脸上,此刻竟隐隐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青黑色!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活物般的黑气在他皮肤下急遽游走、挣扎!尤其眉心处,一点暗沉如墨的黑气死死盘踞,正随着他每一次艰难的吐纳,如同心脏搏动般微微起伏、蔓延!一股极其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毒诅咒气息,正悄无声息地从他周身毛孔渗出,融入那蒸腾的汗气冰晶之中。
石窟更深、更避风的一角,殷素素紧紧裹着一张厚重的白熊皮,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她脸色苍白,眼窝深陷,长途漂泊、担惊受怕和冰火岛上的苦寒,早已耗尽了她昔日明教紫衫龙王的明艳。她怀中紧紧抱着一个襁褓,婴儿被严实地包裹着,只露出一张因寒冷而微微泛青的小脸。正是张无忌。
殷素素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利箭,死死钉在谢逊身上那愈发明显的青黑之气上。她看得分明,那绝非寻常的练功异象!随着谢逊每一次行功加深,那眉心处的黑气便浓郁一分,他喉间滚动的低吼也越发狂躁,夹杂着难以抑制的痛苦嘶声。一股浓烈的不安攫住了她的心脏,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收紧。她下意识地将怀中襁褓抱得更紧,身体微微前倾,如同母兽护住幼崽。
“五哥…”殷素素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迅速转向守在洞口附近、同样警惕地注视着谢逊的张翠山。
张翠山一身单薄的青衫早已抵御不住这极地酷寒,嘴唇冻得发紫,但他身形依旧如松挺立,倚天剑并未出鞘,剑柄却紧紧握在手中,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同样看到了谢逊身上的诡异变化,眉头紧锁,眼神凝重如冰封的湖面。听到妻子的低唤,他微微侧头,给了殷素素一个极其轻微却异常坚定的眼神,示意她稳住,不要妄动。他太了解自己这位义兄了,此刻谢逊的状态,如同在万丈悬崖边缘行走,任何一点外界的刺激,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在这绝域冰原之上,一旦狮王疯狂,后果不堪设想!
时间在酷寒与不安中凝固、流逝。洞外凄厉的风声永不休止,如同无数怨魂在冰原上哭嚎。洞内,谢逊行功的声势越来越大!
轰!轰!轰!
沉闷如闷雷的异响,开始从他体内震荡而出!每一次声响爆发,他周身蒸腾的白色冰晶都会被一股无形的气浪狠狠震散,露出他青筋暴突、黑气弥漫的雄壮躯体!他脸上的痛苦之色越来越浓,虬髯根根倒竖,双眼虽因眼盲而紧闭,但眼皮之下,眼球却在疯狂地转动、凸起!仿佛有无数只虫子在里面噬咬!眉心那点黑气,此刻已扩散成一片不规则的、如同蛛网般蔓延的青黑纹路,死死勒住他的额角!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如同困兽濒死的痛苦嘶吼,猛地从谢逊喉咙深处迸发出来!他双掌猛地向下一按,身下那块坚硬逾铁的冰岩竟“咔嚓”一声,裂开数道深深的缝隙!一股狂暴无匹、充满毁灭气息的劲气以他为中心轰然炸开,震得整个冰洞嗡嗡作响!冰壁上的幽蓝光芒被劲气催动,疯狂摇曳,映得洞内光影错乱,如同鬼域!
“不好!”张翠山瞳孔骤缩,倚天剑呛啷一声清越龙吟,瞬间出鞘半尺!剑身寒芒吞吐,映亮了他凝重的脸庞!他一步踏前,已挡在了妻儿与谢逊之间,周身纯阳无极功真气激荡,形成一道无形气墙。
殷素素更是脸色煞白,猛地将怀中无忌死死搂住,身体向后紧贴冰冷的石壁,一手已悄悄探入腰间皮囊,扣住了数枚闪烁着幽蓝光泽的淬毒蚊须针!美眸之中,再无半分情谊,只剩下母兽护犊般的决绝狠厉!
谢逊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筛糠!那遍布全身、游走的青黑之气陡然变得狂暴,仿佛在他皮下形成了一条条疯狂扭动的毒蛇!他的口鼻之间,竟然开始溢出丝丝缕缕粘稠腥臭的黑色血液!血液滴落在冰冷的冰面上,发出“嗤嗤”的蚀响,腾起缕缕带着不祥气息的黑烟!
“痛…好痛!头!我的头!!”谢逊猛地抬起双手,十指如同铁钩,狠狠抓住自己乱蓬蓬的金发,用力撕扯!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要将自己的脑袋生生撕裂!那不仅仅是源自肉身的剧痛,更有一股源自灵魂深处、如同亿万毒针攒刺、伴随着无尽怨毒诅咒的疯狂意念,正疯狂冲击着他的神智堤坝!
“嗷吼——!!!”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充满了无尽暴怒、痛苦和毁灭欲望的狂吼,如同平地炸响的惊雷,猛地从谢逊胸腔中喷薄而出!狂暴的音浪混合着恐怖的内力冲击,狠狠撞在四周冰壁之上!
轰隆隆——!
整个冰洞剧烈地震动!洞顶无数尖锐的冰棱如同暴雨般簌簌坠落,砸在地面粉身碎骨!坚固的冰壁上瞬间蔓延开无数蛛网般的裂痕!张翠山布下的纯阳气墙被这股狂暴的吼声震得剧烈波动,如同被巨锤轰击的水面,他闷哼一声,脚下坚冰碎裂,竟被硬生生震退半步,倚天剑身发出嗡嗡哀鸣!
“义兄!醒醒!是我!张翠山!”张翠山强压翻腾的气血,舌绽春雷,声如洪钟,试图唤醒谢逊残存的理智。纯阳无极功内力蕴含其中,带着一股中正平和的镇魂之力。
然而,这声音传入谢逊耳中,非但没能唤醒他,反而如同火上浇油!
“谁?!谁在聒噪!!”谢逊猛地昂起头颅,那张虬髯怒张、黑气弥漫的脸上,双眼位置的眼皮疯狂颤动,竟似要强行睁开!一股令人窒息的、如同实质般的凶戾杀气,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淹没了整个洞窟!他周身狂暴的真气如同失控的火山,轰然爆发!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弹射而起!
“死——!”
伴随着这声充满血腥暴戾的咆哮,谢逊那蒲扇般大小的巨掌,没有丝毫花巧,裹挟着足以开山裂石的狂暴巨力,如同崩塌的山岳,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张翠山站立之处,当头轰下!
轰!
拳风未至,那股毁灭性的威压已将张翠山所站之地的厚厚坚冰压得寸寸龟裂、下陷!七伤拳劲,摧肝裂胆!最可怕的是那拳意之中,蕴含的已非单纯的力量,而是谢逊走火入魔后失控的、足以撕碎神魂的暴虐意志!
张翠山全身汗毛倒竖!一股前所未有的致命危机感瞬间攫住全身!他知道,这一拳绝不能硬接!狮王全力一击,武功通玄!他脚尖猛地一点碎裂的冰面,身体如同失去重量的柳絮,施展武当绝顶身法“梯云纵”,险之又险地向侧后方飘飞!同时手中倚天剑化作一道惊鸿,剑尖疾点谢逊轰来的拳锋侧面,剑势圆融流转,正是太极剑法的“粘”字诀,试图以柔克刚,将这排山倒海般的一拳引偏!
叮!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倚天剑的剑尖精准地点在谢逊拳背上,却如同刺中了千锤百炼的精钢!一股沛然莫御、充满毁灭性的反震巨力沿着剑身狂涌而来!张翠山虎口剧痛欲裂,整条手臂瞬间酸麻!太极柔劲竟被这纯粹的暴力硬生生震散!他闷哼一声,借力再次急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喉头一甜,一缕鲜血已从嘴角溢出!仅仅一次卸力,已是气血翻腾!
“翠山!”殷素素失声惊呼,怀中无忌似乎也感受到这灭顶般的恐怖压力,放声大哭起来。婴儿凄厉的哭声在这充斥着毁灭气息的石洞中,显得格外刺耳!
“吵!吵死了!!”婴儿的啼哭如同魔音贯耳,彻底点燃了谢逊心中最后一丝疯狂的引线!他猛地转头,那张因走火入魔而扭曲狰狞、黑气弥漫的脸孔,“望”向了殷素素和无忌所在的角落!眉心处的黑气如同活物般剧烈扭动!
“小畜生!吵我清修!滚开!”谢逊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另一只巨掌已然抬起,五指箕张,带着撕裂一切的霸道爪劲,卷起一股肉眼可见的惨白色寒流风暴,朝着哭声方向狠狠抓去!爪风过处,空气发出冻裂般的呻吟,冰壁上的裂痕瞬间蔓延、加深!
“住手!”张翠山目眦欲裂!倚天剑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越剑鸣,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刺破苍穹的凌厉剑罡破空而出!剑光如电,直刺谢逊抓向妻儿的左臂肩胛要穴!攻敌所必救!正是倚天屠龙功中至刚至猛的杀招——“断金切玉”!
谢逊虽眼盲,但武功通玄,灵觉更是敏锐到了极点。凌厉的剑罡破空而至,他本能地感到了威胁!那抓向殷素素母子的左爪猛地一滞,回手便是一记毫无花哨的重拳,裹挟着冰风与毁灭的七伤拳劲,硬撼倚天剑罡!
轰!
拳剑相交!如同两座冰山轰然对撞!狂猛的气劲炸裂开来!张翠山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和冰寒刺骨的拳意顺着剑身汹涌而至,如同怒海狂涛,狠狠撞入体内!噗!他再也压制不住,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再次撞在冰壁上,坚硬的冰面都被撞出蛛网般的裂纹!手中倚天剑几乎脱手飞出!
而谢逊也被这凝聚了张翠山毕生修为的绝杀一剑震得身形一晃,拳头上赫然被凌厉的剑气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粘稠腥臭的黑血汩汩涌出!但这剧痛非但没能让他清醒,反而彻底激发了他的凶性!
“杀!杀!杀——!!!”谢逊仰天发出震耳欲聋、毫无理智的狂吼!他猛地一脚踏碎身下冰岩,魁伟的身躯如同失控的洪荒巨兽,双拳齐出!
轰!轰!轰!
不再是精妙的拳法,而是最纯粹、最原始、最狂暴的力量倾泻!一道道凝练如实质、缠绕着肉眼可见的黑红煞气的七伤拳罡,如同出膛的炮弹,朝着视野中一切活动的目标疯狂轰击!
整个冰洞瞬间成了毁灭风暴的中心!坚硬的万年玄冰在七伤拳罡面前如同脆弱的琉璃!巨大的冰柱被拦腰打断,轰然倒塌!洞壁被砸出一个个深达数尺的巨大凹坑,冰屑混合着碎裂的石块如同暴雨般四溅激射!狂猛的气流在狭窄的洞内疯狂对冲、撕扯,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厉啸!整个洞窟都在剧烈摇晃、呻吟,仿佛随时会彻底崩塌!
张翠山倚靠着冰壁,倚天剑横在身前,剑光化作一片连绵不绝的光幕,将大部分袭来的拳罡和飞溅的冰块碎屑勉强挡下。但每一次格挡,都如同被巨锤狠狠砸中,震得他手臂酸麻,气血翻腾如沸,嘴角鲜血不断溢出,纯阳无极功的护体罡气已黯淡到了极致!他死死咬紧牙关,牙龈都渗出血来,只为在身前撑起一道屏障,护住身后角落里的妻儿。
“素素!带无忌走!从后面那个缝隙出去!”张翠山嘶声大吼,声音在疯狂的爆炸声中几不可闻。
殷素素早已被这灭世般的景象吓得花容失色,但护子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紧紧抱着啼哭不止的无忌,蜷缩在角落,借着张翠山和一块巨大凸起的冰棱形成的死角躲避着致命的冲击。听到丈夫的吼声,她猛地抬头,美眸中闪过刻骨的决绝!她看到了洞窟后方,在一处被巨大冰柱倒塌后露出的、通往更深黑暗的狭窄冰裂缝隙!
“五哥!一起走!”殷素素尖声道,一手抱着无忌,另一手猛地扬起!
嗤嗤嗤!
数点微不可察的幽蓝寒芒,如同毒蜂出巢,悄无声息却又快如闪电,穿过混乱的拳罡风暴和漫天冰屑,精准无比地射向谢逊面门和胸前几处要害大穴!正是她赖以成名的暗器绝技——蚊须针!针尖淬有剧毒,见血封喉!
然而,谢逊虽眼盲心乱,但金刚不坏体的本能防御与走火入魔后激发的狂暴护体罡气,岂是易于?那些细若牛毛的毒针射至他身前尺许,便被一股粘稠如胶、充满毁灭气息的黑红煞气罡墙死死挡住!针上蕴含的劲力如同泥牛入海,针尖上幽蓝的毒芒在煞气侵蚀下迅速黯淡、消散,随即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碾过,叮叮当当掉落一地,连谢逊的皮肤都未能触及!
“暗算?!鼠辈!给老夫死来!”蚊须针的偷袭虽未建功,但那细微的破空声和冰冷的恶意却彻底引燃了谢逊的怒火!他猛地转身,放弃了对张翠山的猛攻,巨大魁梧的身体带起一股腥风,如同一头发狂的太古凶兽,朝着殷素素和无忌藏身的角落猛扑过去!巨大的狼牙棒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棒头狰狞的尖刺闪烁着幽冷的寒光,带着万钧雷霆之势,撕裂空气,狠狠砸落!
“不——!”张翠山肝胆俱裂!眼见妻儿危在旦夕,他全身潜力瞬间爆发!倚天剑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竟似燃烧起来!他不再防御,身体化作一道决绝的剑光,人剑合一,带着玉石俱焚的惨烈气势,直刺谢逊毫无防备的后心!
这一剑,凝聚了他所有的内力、生命和守护至亲的意志!剑光所至,洞中肆虐的混乱气流仿佛都被这一往无前的剑意劈开!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然而,谢逊的灵觉在疯狂中似乎更为敏锐!他庞大的身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一扭,狼牙棒改变方向,如同背后长眼,带着开天辟地的威势,狠狠扫向身后袭来的剑光!
轰——咔!!!
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倚天剑的绝世锋芒与灌注了谢逊全部狂力的狼牙棒毫无花巧地碰撞在一起!刺目的光芒伴随着恐怖的冲击波瞬间炸开!
噗!
张翠山如同被一座高速移动的山岳正面撞中,鲜血如同喷泉般从口中狂涌而出!持剑的右臂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砸飞出去,重重撞在十几步外一根巨大的冰柱上!喀啦啦!冰柱应声断裂倒塌,将他半个身子都埋在了碎冰之中!倚天剑脱手飞出,划出一道凄凉的弧线,斜斜插在远处的冰面上,兀自嗡鸣不已!
哇——!
被殷素素死死护在怀里的张无忌,受到这恐怖声浪和毁灭气息的惊吓,哭得撕心裂肺,小小的身体剧烈颤抖,小脸因窒息而憋得发紫!
“无忌!我的孩子!”殷素素心胆俱碎,看着丈夫浴血倒下,儿子哭得几乎断气,一股无边的悲痛和绝望瞬间将她吞噬!她完全忘记了恐惧,忘记了眼前的绝世凶魔,只剩下保护怀中骨肉的本能!她猛地抬头,迎着谢逊那散发着无边暴戾与毁灭气息的庞大身躯,发出一声凄厉如杜鹃啼血的尖叫:“谢逊!你要杀!就先杀了我!!”
这饱含无尽悲愤与母性力量的尖啸,如同无形的锥子,狠狠刺入谢逊被疯狂怨念充斥的脑海!
“呃啊——!”谢逊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前扑的动作竟有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僵直!眉心处那团疯狂扭动的黑气,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沸水,剧烈地翻滚、升腾!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谢逊”本身的痛苦挣扎之色,在那张狰狞扭曲的脸上闪过!仿佛殷素素这声泣血的呐喊,穿透了层层怨毒,刺中了被疯狂淹没的灵魂深处!
“素…素素…”一个模糊、沙哑、如同梦呓般的声音,艰难地从谢逊喉咙里挤出,充满了无尽的混乱和痛苦。
然而,这丝挣扎只是昙花一现!
“闭嘴!闭嘴!假的!都是假的!!”谢逊猛地抱住自己的头颅,十指深深抠入头皮,发出野兽般的痛苦咆哮!眉心的黑气如同受到刺激的毒蛇,轰然暴涨!瞬间吞噬了那丝微弱的清明!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混乱的怨毒与毁灭意念,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的神智!
“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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