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 绝情谷毒手仁心 (二)(1/2)

岳阳城的晨雾中,程灵素和胡斐牵着马悄然离开了望江楼。楼前的青石板上,还残留着昨夜打斗的痕迹——三滴呈品字形分布的紫色血渍,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胡大哥,你看。程灵素勒住马缰,指向城门边的一处茶摊。

胡斐顺她所指望去,瞳孔骤然收缩。茶摊前坐着三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昨夜那三名施展失传武功的大汉!他们直挺挺地坐在条凳上,面前茶碗分毫未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城门方向。最骇人的是,他们的瞳仁全都变成了淡紫色,与那白衣书生如出一辙。

他们是在等我们。程灵素低声道,纤细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探入袖中,摸到了三根银针,这些人的五感似乎被增强了。

胡斐的手按在冷月宝刀上,拇指轻轻摩挲着刀柄上的纹路:我们从南门绕道。灵姑娘,你能看出他们中的是什么邪术吗?

程灵素微微摇头,眉头紧锁如远山含黛:不像是寻常摄魂术。他们的经脉运行完全改变了,我怀疑...她的话戛然而止。

茶摊边的一名大汉突然转头,毫无生气的紫色眼眸准确锁定了三十丈外的二人。他的嘴角慢慢咧开,露出一个僵硬如木偶的笑容。

胡斐一声低喝,揽住程灵素的腰肢纵身跃上马背。两匹骏马如离弦之箭冲向城南小道。

身后传来桌椅翻倒的声音,接着是茶摊老板的惊叫。胡斐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三个已经追来了。

他们速度好快!程灵素回头望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三名大汉奔跑的姿势诡异至极——膝盖几乎不弯曲,全靠脚尖点地,每一步都能跃出两丈多远。更可怕的是,他们脸上始终带着那种僵硬的笑容,仿佛感觉不到奔跑的疲惫。

胡斐挥鞭催马,冷月宝刀已出鞘三寸:这不是活人该有的身法!

两匹骏马全力奔驰,却甩不开身后的追兵。距离最近的大汉已不足十丈,他右臂怪异地扭曲着,竟在奔跑中摆出了七伤拳的起手式。

下马!程灵素突然喊道,同时扬手撒出一把淡黄色粉末。

胡斐毫不犹豫地抱着她滚鞍落马。就在他们离开马背的瞬间,一道无形拳劲破空而来,精准命中马匹。那匹枣红马连嘶鸣都来不及发出,便如遭雷击般轰然倒地,七窍流血而亡——正是七伤拳最高境界隔山打牛的效果!

程灵素落地后一个翻滚稳住身形,右手已多了一个青瓷小瓶。她拔开瓶塞,一缕淡绿色烟雾飘然而出。

闭气!她一声清喝,将瓶子抛向追来的三人。

小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地碎裂的瞬间,绿色烟雾猛地扩散开来,形成一个直径三丈的毒雾圈。冲在最前的大汉收势不及,直接撞入雾中。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那大汉被绿雾笼罩的面部皮肤开始迅速溃烂,露出下面青紫色的肌肉,却没有流一滴血!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仍然机械地向前迈步,溃烂的脸上挂着那个诡异的笑容。

腐骨断魂散居然无效?程灵素脸色煞白,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在这种剧毒中行动自如。

胡斐刀光如雪,一招八方风雨将三名大汉逼退数步:灵姑娘,攻他们后颈!我注意到他们转头时关节僵硬!

程灵素闻言会意,身形如穿花蝴蝶般绕到一名大汉身后,两根银针精准刺入其后颈要穴。那大汉果然身形一滞,动作迟缓了许多。

胡斐抓住机会,冷月宝刀化作一道白虹,直接削去了那名大汉的右臂。出乎意料的是,断臂处喷出的不是鲜血,而是一股粘稠的紫色液体!

他们已经不是活人了!胡斐厉声道,刀势一变,直取另一名大汉咽喉。

就在这时,一阵幽远的笛声忽然从远处传来。那笛声忽高忽低,音调诡谲难辨,仿佛能直接刺入人的脑髓。

三名大汉听到笛声,同时停止了攻击,转身朝着笛声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速度快得惊人,转眼就消失在晨雾中。

程灵素长舒一口气,却见胡斐面色凝重地注视着地上那条断臂——断臂的手指正在微微抽搐,伤口处的紫色液体竟像有生命般蠕动着,试图重新连接断肢!

这是...蛊?程灵素强忍恶心,取出一包白色药粉洒在断臂上。药粉触及紫色液体,立刻发出的响声,冒出一股刺鼻的青烟。断臂终于停止了蠕动。

胡斐从怀中取出一块油布,小心地将断臂包裹起来:我们必须尽快赶往绝情谷。这些...东西,恐怕与那里脱不了干系。

程灵素正要回应,忽然身子一晃,扶住了旁边的树干。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灵姑娘!胡斐急忙扶住她,你的伤...

程灵素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不碍事,只是元气尚未恢复...话音未落,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衣襟上,血色暗红中带着一丝诡异的紫色。

胡斐心头大震——这血色与那些的紫色液体何其相似!他不由分说地将程灵素打横抱起: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给你疗伤!

程灵素无力地靠在他胸膛上,轻声道:往南五里...有一座废弃的药王庙...那里...安全...

胡斐抱着程灵素向南疾奔,心中如坠千钧。他注意到程灵素的指尖也开始泛起淡淡的紫色,这与那些的症状如出一辙!莫非她在救治那些中毒者时,不慎感染了变异的毒素?

五里路程转眼即至。密林深处果然掩映着一座破败的小庙,门楣上药王庙三字已经斑驳不清。庙前杂草丛生,显然久无人至。

胡斐一脚踢开摇摇欲坠的庙门,尘土簌簌落下。庙内昏暗潮湿,只有一尊残缺的药王像还立在高台上,供桌上积了厚厚一层灰。

左边...第三块地砖下...程灵素虚弱地指示道。

胡斐按照她的指引,果然在左边墙角掀开了一块松动的地砖。下面藏着一个铁盒,盒中整齐摆放着十几个小瓷瓶,瓶身上贴着各种药名。

程灵素颤抖着手指向一个贴着清心玉露的青色小瓶:三滴...口服...

胡斐连忙取出小瓶,小心翼翼地滴了三滴药液在她舌尖。药液呈琥珀色,散发着淡淡的兰花香气。

程灵素服下药后,呼吸渐渐平稳,但指尖的紫色却未消退。她示意胡斐再取一个红色瓷瓶:帮我...涂在伤口上...

胡斐这才注意到,程灵素的左手腕内侧有一道细小的划痕,伤口周围已经泛紫。他打开红色瓷瓶,里面是一种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色膏药。

什么时候受的伤?胡斐一边小心地为她涂药,一边心疼地问道。

程灵素闭上眼睛:昨夜...那黑衣女子抓我手腕时...她的指甲...

胡斐心头一震。难怪程灵素的症状与那些相似,原来她早已中了同样的毒!只是她内力精深,又有药王谷的解毒之法,才没有立刻变成那种行尸走肉。

这到底是什么毒?可有解法?胡斐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

程灵素缓了口气,轻声道:这不是单纯的毒...而是毒与蛊的结合。我猜...那些中毒痊愈的人,体内都被种下了情花蛊...所以才会性情大变,武功突飞猛进...

她从怀中取出那块拼合好的玉佩,对着从庙门缝隙透入的一缕阳光:胡大哥...你看...

胡斐凑近细看,惊讶地发现阳光透过玉佩时,在地上投射出的不是普通的光斑,而是一幅微缩的地形图!图上清晰地标注着几条小路和一个山洞的位置。

这是...

绝情谷的地图。程灵素的声音虽弱却坚定,我师父和黑衣女子各持一半...其中必有深意。

胡斐正要细问,忽然耳朵一动——庙外百步处,有轻微的脚步声正在靠近。听那足音轻盈如猫,来人武功绝对不弱。

有人来了。胡斐低声道,冷月宝刀已然出鞘三寸。

程灵素却摇摇头:不是那些...脚步节奏不同...她挣扎着坐直身子,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或许是...

庙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白色身影优雅地迈过门槛。来人身形修长,一袭白袍纤尘不染,面上罩着半张银色面具,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薄唇。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手小指上那枚戒指——黑色情花含苞待放,红宝石花蕊在昏暗的庙内泛着妖异的光泽。

鬼医!胡斐刀光一闪,直指来人咽喉。

白衣人却不慌不忙,身形微晃便轻松避开刀锋。他举手投足间有种说不出的优雅与邪异,仿佛每一个动作都经过精心设计。

胡大侠何必动怒?白衣人声音温润如玉,却带着一种令人不舒服的黏腻感,在下此来,是救程姑娘性命的。

胡斐冷笑一声:昨夜岳阳城中,阁下可不是这般友善。

白衣人轻笑,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放在供桌上:程姑娘所中之毒,非清心玉露可解。这瓶中还魂丹乃绝情谷秘药,服下可暂缓毒性三日。

程灵素警惕地盯着那个瓶子:为何帮我们?

白衣人面具下的唇角微微上扬:因为你们要去绝情谷...而那里,正有一场好戏等着程姑娘。他忽然俯身,银质面具几乎贴到程灵素面前,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何谷主对你如此情有独钟

胡斐横刀拦住他:离她远点!

白衣人直起身,优雅地后退一步:胡大侠莫急。其实...那些江湖人士所中之毒,正是在下所为。

这一句话如惊雷炸响。胡斐刀势骤变,一招长河落日直取白衣人心口。这一刀含怒而发,快若闪电,眼看就要将白衣人穿胸而过。

白衣人却不闪不避,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

胡斐的刀尖在距离白衣人心口三寸处硬生生停住——程灵素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紫色纹路!

胡斐目眦欲裂,却不敢再动刀。

白衣人悠然道:程姑娘体内的情花蛊已经开始发作。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让她痛不欲生。他绕着二人缓步而行,如同猛兽巡视自己的猎物,不过我今天来,不是为与二位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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