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 绝情谷毒手仁心 (二)(2/2)
程灵素强忍剧痛,咬牙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白衣人在庙门口停下,阳光从他背后投射进来,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我不过是个看戏人。绝情谷主费尽心思引你去谷中,这出戏怎能少了观众?他忽然抛出一物,胡斐下意识接住,竟是一张绘制精细的地图,按图索骥,三日内可到绝情谷。我在谷中等你们...若你们能活到那时。
话音未落,白衣人已如幽灵般飘出庙门,只留下一串诡异的笑声在林中回荡。
胡斐急忙查看程灵素的状况。她脸上的紫色纹路已经褪去,但面色更加苍白,呼吸微弱如丝。
灵姑娘,坚持住!胡斐手忙脚乱地打开白衣人留下的玉瓶,里面是三颗赤红如血的药丸,散发着浓烈的药香。
程灵素微微摇头:小心...有毒...
胡斐毫不犹豫地取出一颗放入自己口中。药丸入口即化,一股热流瞬间流遍全身,不仅没有不适,反而觉得内力为之一振。
无毒,反而大补。胡斐确定药性后,小心地喂程灵素服下一颗。
药效立竿见影。程灵素脸上的血色渐渐恢复,指尖的紫色也淡去了不少。她长舒一口气,试着运转了一下内息,发现毒素确实被暂时压制了。
此人自称,下毒的是他,送解药的也是他...究竟是何居心?胡斐困惑不解。
程灵素凝视着手中的玉佩:他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我们都是棋子。她忽然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胡斐,胡大哥,去绝情谷凶险万分,你...
胡斐斩钉截铁地打断她:不必多说。莫说绝情谷,就是刀山火海,胡某也陪你走一遭!
程灵素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低下头轻声道:谢谢。这两个字重若千钧。
胡斐展开白衣人留下的地图,发现与玉佩投影的路线基本吻合,只是更加详细。图上标注了三日内必须经过的几个关键地点,最后指向终南山深处一个被红圈标记的山谷。
第一站是...白河镇。胡斐皱眉道,按图上标注,我们必须在明日午时前赶到那里。
程灵素若有所思:白河镇...那里有个药王谷的分支,师父生前曾提过。
两人稍作休整,便离开了药王庙。胡斐在镇上另购了一匹马,二人沿着官道向南疾驰。一路上,胡斐时刻警惕着可能的袭击,但奇怪的是,直到日落时分,他们都没再遇到那些诡异的。
夜幕降临时,二人已行出百里,在一个名为青林的小镇投宿。客栈简陋但干净,掌柜的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见程灵素面色不好,还特意煮了姜汤送来。
胡斐要了两间相邻的上房,亲自检查了门窗机关,又在程灵素房内点燃了一支安神的熏香。
胡大哥不必如此紧张。程灵素坐在窗边,月光为她苍白的脸颊镀上一层银辉,白衣人既然要我们去绝情谷,这三日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胡斐摇头:还是小心为上。灵姑娘早些休息,我就在隔壁,有事唤我即可。
程灵素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点头。
胡斐回到自己房中,却毫无睡意。他盘膝坐在床上,调息运功,耳朵却时刻关注着隔壁的动静。冷月宝刀就放在手边,随时可以出鞘。
约莫三更时分,一阵轻微的响动突然从程灵素房内传来。胡斐瞬间睁眼,悄无声息地来到两房相连的墙边,凝神细听。
是程灵素压抑的呻吟声!胡斐心头一紧,不假思索地推门而入。
房中未点灯,只有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程灵素蜷缩在床上,双手紧紧抓住被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的额头上布满冷汗,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却仍在拼命压抑着痛苦的呻吟。
灵姑娘!胡斐一个箭步冲到床前,伸手去探她的脉搏。
程灵素猛地睁开眼,紫色的瞳仁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芒。她突然出手如电,一把扣住胡斐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杀...了我...她从牙缝中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嘶哑如恶鬼。
胡斐大骇,只见程灵素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浮现出无数紫色纹路,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在她皮下蠕动,渐渐组成一朵朵诡异的花形——正是情花的模样!
白衣人给的药只能暂缓毒性,并不能根除。现在药效已过,蛊毒反扑得更猛烈了!
胡斐不及多想,一把抱起程灵素,飞身跃出窗外。他记得镇东有间药铺,或许能找到缓解痛苦的药材。
夜风如刀,程灵素在他怀中挣扎得越来越厉害。她的指甲深深陷入胡斐的手臂,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她却恍若未觉,只是不停地重复着杀了我这三个字。
药铺早已关门,胡斐顾不上许多,一脚踹开大门,将程灵素放在柜台后的矮榻上。借着月光,他在药柜中翻找着可能有效的药材——黄连、朱砂、雄黄...凡是能解毒镇痛的,统统取来。
程灵素的情况越来越糟。她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那肌肤上布满紫色情花纹路,妖艳而恐怖。胡斐甚至看到她胸口处有一朵情花图案正在缓缓绽放!
灵姑娘,忍住!胡斐将几味药材混合捣碎,强行喂入她口中,又取出银针刺她几处大穴,试图阻断毒素蔓延。
程灵素突然安静下来,紫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胡斐。就在胡斐以为治疗起效时,她猛地扑上来,一口咬在胡斐肩头!
剧痛让胡斐闷哼一声,但他没有推开她,反而紧紧抱住了这具颤抖的身躯:灵姑娘,是我,胡斐...
程灵素的牙齿深深嵌入胡斐的皮肉,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奇怪的是,随着血液的流失,胡斐感到一阵眩晕,而程灵素眼中的紫色却渐渐褪去。
片刻后,程灵素松开口,眼神恢复了清明。她惊恐地看着胡斐肩上的伤口和满嘴的鲜血,泪水夺眶而出:胡大哥...我...
胡斐勉强一笑:没事,一点小伤。你感觉如何?
程灵素颤抖着手抚上自己胸口的纹路,那些紫色情花正在慢慢褪色:你的血...怎么会有解毒之效?
胡斐也困惑不解。他撕下一块衣襟简单包扎了肩上的伤口,忽然想起什么:会不会是...白衣人给我服的那颗还魂丹
程灵素若有所思:或许...那药改变了你的血液性质...她突然脸色一变,不好!这是个圈套!
话音未落,药铺外突然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至少二十人正在靠近!从脚步声判断,正是那些被情花蛊控制的!
他们是被我的血引来的!胡斐恍然大悟,白衣人给我服药,就是为了让我的血成为吸引的诱饵!
程灵素挣扎着站起身:我们得立刻离开!
胡斐点头,一手持刀,一手扶着程灵素,从药铺后门悄悄溜出。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向镇外的山林奔去。
身后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胡斐回头瞥了一眼,月光下,二十多个身影正以那种诡异的奔跑方式追来,他们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紫色的幽光,如同一群饿狼。
上山!程灵素指向不远处的一片密林,那里地形复杂,或许能甩开他们!
两人钻入山林,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前行。追兵虽然速度惊人,但在复杂地形中灵活性不足,一时竟没能追上。
正当二人以为暂时脱险时,前方突然出现一道断崖!悬崖深不见底,雾气缭绕,唯一通往对岸的是一座摇摇欲坠的吊桥。
后有追兵,前有深渊。胡斐一咬牙:灵姑娘,过桥!
两人刚踏上吊桥,那些也已追至崖边。他们没有丝毫犹豫,一个接一个地走上吊桥。腐朽的木板在他们的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胡斐与程灵素跑到桥中央时,最前面的距离他们已不足三丈。危急关头,胡斐突然挥刀砍向右侧的绳索!
胡大哥!程灵素惊呼,桥会断的!
胡斐沉声道:正是要它断!说着又是一刀,左侧绳索也应声而断。
吊桥顿时向一侧倾斜,那些因行动僵硬,纷纷跌落深谷。胡斐抱住程灵素,在桥面完全倾覆前纵身一跃,堪堪抓住对岸突出的一块岩石。
两人艰难地爬上岸,回头望去,整座吊桥已经坠入深渊,二十多个也随之消失在了浓雾中。
总算...胡斐话未说完,突然面色一变——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取程灵素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胡斐猛地推开程灵素,箭矢深深扎入他的右肩。对岸的树林中,一个手持长弓的身影缓缓走出。月光下,那袭白衣和银质面具格外醒目——正是自称的白衣人!
精彩,真是精彩。白衣人拍着手,声音穿过深谷清晰地传来,不枉我特意引这些药人来试你们的身手。
程灵素扶住受伤的胡斐,怒视对岸:你到底想要什么?
白衣人轻笑一声:我说过,只是个看戏人。不过...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程姑娘,你体内的情花蛊只有绝情谷主能解。若想活命,就乖乖按地图走。他忽然转向胡斐,至于胡大侠...你的血很特别,谷主一定会很感兴趣。
说完,他转身消失在树林中,只留下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回荡在山谷间。
胡斐咬牙拔下肩头的箭,还好没有淬毒。程灵素撕下衣袖为他包扎,眼中满是愧疚:胡大哥,都是因为我...
胡斐握住她冰凉的手:别说傻话。天色将明,我们抓紧赶路,争取今日赶到白河镇。
两人互相搀扶着向山下走去。山间的晨雾渐渐升起,如同一层轻纱笼罩着这对患难与共的年轻人。他们不知道的是,白河镇等待他们的,将是更为惊人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