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铁屋子塌了,人才站起来了(2/2)
“住口。”陆沉舟的手指划过屏幕上的热成像图,十七个红点挤在挖机周围,“当年北纬38线废弃时,图纸上写着‘地质沉降不可逆’。”他摸出望远镜,看见陈默正用铁丝把融冰后的油管重新固定,“现在有人用旧水箱、废轮胎、孩子们的蜡笔画,把路续上了。”
他转身对后勤兵说:“两箱柴油,三箱急救包,东侧岗哨。”又对着对讲机补了句,“告诉陈默……我不是来批准的,是来学习的。”
黎明前最暗的时刻,气温降到了零下三十度。
陈默裹着拼接旗面的边角料,挤在挖机生活舱里。
大梅的焊工、小林的学生、工匠队的小伙子们像串糖葫芦,后背贴着后背,呼吸在玻璃上结成霜花。
阿斑缩在他脚边,尾巴尖轻轻扫过他的靴筒。
“知道红星厂那个暴雨夜吗?”他打开车载广播,声音混着电流杂音,“我守着坍塌的工地,觉得只要我一个人撑住,就能给所有人兜底。”他摸了摸后腰的疤,“后来我才明白,一个人守不住的。”
“得让更多人学会怎么守。”
广播里突然响起孩子们的声音。
阿花举着冻红的手:“陈哥,我们会裹水管了!”
“我们会搭挡风墙!”
“我们会用保温棉!”
陈默笑了,眼角的雪珠落进衣领。
这时,远处传来引擎轰鸣,比风声还响。
“是张叔!”小林扒着车窗喊,“退役战友的巡逻车!”
张卫国裹着军大衣冲进生活舱,身后跟着扛帐篷的小伙子和背药箱的医生:“听说你们缺热乎气儿?”他拍了拍腰间的军用水壶,“我带了姜茶,够每人喝三碗!”
风雪在黎明前渐渐收了声。
陈默踩着积雪走出生活舱,阳光像把金刀劈开云层。
三间轻钢结构房倒成了废墟,钢架扭曲着指向天空,孩子们的画被雪埋了一半,只露出半颗用蜡笔画的红心。
但主集装箱群的铁皮泛着暖光——挖机的液压热网还在运转,水管包得严严实实,柴油发电机的烟筒吐着白汽。
“这次我们知道哪里不行了。”他弯腰捡起半张被雪浸透的设计图,上面用蜡笔写着“滑梯工具棚”,“大梅,材料组你来牵头,得找抗冻的连接件;小林,社区运营模拟交给你,孩子们的分工要记成手册。”
苏晴烟的镜头扫过他冻得发红的脸,按下快门时轻声说:“倒塌不可怕,可怕的是没人再想重建。”
车载系统突然震动。
陈默摸出终端,一封扫描件自动上传——信纸边缘带着折痕,字迹是他熟悉的狂草:“盐碱地夯土配方,掺三成碎陶粒,抗冻性提升40%。”落款是“沈砚青”,右下角盖着监狱的红章。
他抬头望向雪原,十七辆车灯在阳光下闪着微光,连成一条蜿蜒的星轨,像大地睁开了眼睛。
阿斑凑过来用脑袋蹭他的手,尾巴摇落肩头的雪。
“走。”他拍了拍挖机履带,“该试试新配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