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荒原跋涉（2/2）

“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末世十年，她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躲过了尸潮，躲过了 scavenger（拾荒者）的追杀，躲过了鹫组的围堵，难道要栽在这片陌生的荒原上？

“不……绝不。”她猛地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狼性的狠厉。她抬手，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借着疼痛让意识清醒。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绝不能放弃！霍清辞还在等着她，黑塔还在等着她，她不能认输！

林蔓强迫自己站起来，开始仔细打量这片巨石区域。这些风化岩形态各异，有的像扭曲的手指，有的像残破的盾牌，背阴处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她的目光扫过岩石的每一个缝隙，心里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也许会有凝结的露水？或者，某些耐旱的植物？

她忍着眩晕和剧痛，一寸一寸地搜索着，手指被岩石的棱角划破，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块巨大岩石底部极其隐蔽的裂缝里，她终于有了发现——几簇紧贴着岩壁生长的、颜色灰暗的低矮植物，看起来像地衣，又比普通地衣更肥厚，表面覆盖着一层蜡质的薄膜，显然是为了适应极端干旱的环境而进化出的特征。

是能吃的吗？有毒吗？林蔓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她摘下一小片叶子，放在手心碾碎，汁液粘稠，带着一股淡淡的青草味和土腥味。她将汁液抹在手腕内侧的皮肤上，又将叶子的碎末贴在嘴唇上，等待了片刻，没有刺痛感，也没有麻木感。她又小心地舔了一点点汁液，味道苦涩，但没有任何异常反应。

赌了！林蔓迅速从怀里掏出那把短刀，用刀尖小心翼翼地将这几簇地衣全部挖了下来。地衣的根须深深扎在岩石的缝隙里，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它们完整地采集下来，虽然只有一小捧，但至少能补充一点水分和纤维。

回到霍清辞身边，她先将地衣上的泥沙清理干净，然后拿起几株放进嘴里，用力嚼碎。苦涩的汁液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刺得舌头发麻，但她还是强忍着咽了下去。她将嚼碎的地衣混合着最后一点水，用手指一点点喂给霍清辞，确保他能咽下去。霍清辞的喉咙动了动，虽然依旧昏迷，但似乎本能地吞咽着。

喂完霍清辞，林蔓自己也艰难地吞咽着剩下的地衣。粗糙的植物纤维刮擦着她干裂的喉咙，带来一阵刺痛，但她毫不在意。这几簇地衣补充的水分和能量虽然微不足道，但至少让她的胃里有了东西，不再是空荡的痉挛。

更重要的是，这个发现给了她一丝希望。这片荒原并非绝对的死地，只要细心寻找，或许还能找到其他生存资源。她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开始在周围的岩石缝隙里继续搜索，虽然没有再找到地衣，但却发现了几只躲在石缝里的小虫子——这说明这里的生态系统并没有完全崩溃。

休息了约莫半个小时，林蔓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丝，虽然伤痛依旧，但至少能站稳了。她再次将霍清辞绑在背上，调整了好几次姿势，确保他能更舒服一点，也让自己能省点力气。然而，就在她站起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远处地平线上，靠近破碎峡谷方向的天际，闪过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寻常的流光！

那不是月光的反射，也不是星光的闪烁。是一种淡紫色的、更凝聚、更不稳定的光，像能量逸散时产生的火花，一闪即逝，快得几乎像是幻觉。林蔓猛地停下脚步，用力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疲劳过度产生了错觉。

她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那个方向。过了大约一分钟，那道淡紫色的流光再次出现了！这一次她看得很清楚，光芒从破碎峡谷深处传来，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的弧线，然后迅速消失。不是幻觉！也不是海市蜃楼——海市蜃楼不会有这么清晰的能量波动感。

是“黑塔”！林蔓的心脏猛地一跳！金属匣子的意念流里提到过，“黑塔”处于“低功耗休眠”状态，但“外部屏蔽力场活跃”。那道流光，会不会是屏蔽力场出现波动，导致能量逸散产生的现象？

这个猜测让她精神大振！之前她只能依靠双月和意念地图判断方向，现在有了这道流光作为指引，方向就更明确了！虽然这道流光可能意味着黑塔周围存在能量异常，甚至可能有危险，但至少证明她的方向没有错，而且“黑塔”确实存在于这片荒原上！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虽然微弱，却再次点燃了她近乎枯竭的意志。她感觉身体里仿佛又注入了一丝力气，左臂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一些。

林蔓再次调整了一下背负霍清辞的姿势，将藤蔓又勒紧了一些，确保他不会在行走中晃动。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空气里带着砂砾的粗糙感，却让她的头脑更加清醒。她的目光坚定地望向那道流光消失的方向，再次迈开了脚步。

步伐依旧沉重，每一步都要陷进砂砾里；伤痛依旧刻骨，左臂的伤口在不断渗血；前路依旧吉凶未卜，黑塔周围可能潜藏着吞噬者和沙蝎。但这一次，她的眼中不再只有绝望和坚韧，还多了一丝明确的目标，一丝对未来的期盼。

双月沉默地悬在天幕上，清冷的光辉倾泻在荒原上，将林蔓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这个渺小、顽强的身影，背负着沉重的希望，一步一步地走向未知的远方。她的脚印印在暗红色的砂砾上，很快就会被风沙覆盖，但她前进的方向，却永远指向那道淡紫色的流光，指向那座承载着所有希望的黑塔。

（第十三卷 第2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