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闪光的方向(1/2)

第十三卷:黑塔迷踪 第3章:闪光的方向

希望是淬在冰里的火。那道淡紫色流光在视网膜上烙下的残影,像枚烧红的针,刺破了包裹意识的绝望浓雾。林蔓甚至能清晰回忆起光弧划过夜空的弧度——不是月光的冷寂,不是星光的微弱,是带着能量震颤的、鲜活的光,是“黑塔”在这片死域里竖起的灯塔,是她和霍清辞唯一的生路。

她蹲下身,手指抚过霍清辞冰凉的脸颊,少年睫毛上沾着的沙粒被夜风掀起,露出底下泛青的眼窝。“再撑撑,”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石,“我们快到了。”话音未落,自己的肋骨就传来一阵闷痛,提醒她此刻的狼狈——左臂的布条早已被血水浸透,黏在皮肉上结成硬块,每动一下都像扯着骨缝;腰背佝偻得几乎要贴住地面,脊椎每一次受力都发出“咯吱”的哀鸣。

重新将藤蔓勒紧时,霍清辞的身体晃了晃,微弱的呼吸拂过她的后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林蔓咬着牙站起身,脚下的砂砾瞬间陷进半指,每一步都像在拖曳灌满铅的靴子。但这一次,她的脚步里多了种近乎偏执的坚定——不再是漫无目的的奔逃,而是朝着那道流光的方向,一步一步地缩短距离。

她学会了在荒原上找“路标”。那株形状像扭曲手掌的风蚀岩、远处天际线弯成月牙的山峦剪影、甚至是双月在地面投下的光影角度,都被她刻进脑子里。每走半个时辰,她就会停下核对方向,避免在看似平坦的沙地上绕圈——之前的教训太深刻,一次偏离就可能耗尽仅存的体力。

口渴像条毒蛇,死死缠在喉咙上。最后一点地衣的汁液早在清晨就耗尽了,嘴唇干裂得渗出血珠,每一次吞咽都带着铁锈味的撕裂感。胃部的痉挛越来越频繁,空荡的腹腔拧成一团,眼前开始出现细碎的黑影,走几步就会一阵天旋地转。她知道这是身体濒临极限的信号,再找不到水,不出三个时辰,她就会倒在这片沙地上。

林蔓的目光变得疯狂而锐利,扫过沿途每一寸土地。岩石的背阴处、沙地的凹陷坑、甚至是耐旱昆虫爬过的痕迹,都成了她搜寻的目标——虫子能活,就说明附近一定有水。正午的双月悬在头顶,光线下的荒原泛着诡异的灰白,她的影子被压得很短,像贴在地上的枯槁树叶。

就在意识快要模糊时,脚下的触感突然变了。不是砂砾的粗糙,而是一种带着湿气的松软。林蔓猛地停下脚步,心脏狂跳起来——她蹲下身,手指插进沙土里,指尖触到一丝微弱的凉意。是潮气!

她顾不上指尖的刺痛,掏出短刀就开始挖。匕首的寒光在沙地上翻飞,沙粒顺着指缝滑落,指甲很快被磨得翻裂,渗出血珠,混着沙土结成暗红的硬块。她像头濒死的野兽,眼里只有那点潜藏在地下的生机,挖了近半米深时,刀尖终于“噗”地一声插进湿润的泥土里——浑浊的水正顺着刀身慢慢渗上来!

“水……是水!”林蔓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丢掉匕首,用双手疯狂刨开沙土。浑浊的地下水很快积成一小洼,里面飘着细小的沙砾和草根,散发着浓重的土腥味。她迫不及待地捧起一捧,贪婪地灌进嘴里,水液滑过干裂的喉咙,带来火烧火燎的刺痛,却又在胃里化开一股清凉的暖流——此刻这浑浊的水,比任何琼浆玉液都甘甜。

她喝到再也喝不下,才想起身后的霍清辞。她小心翼翼地用水壶接满水,快步走回去,将少年的头轻轻托起,用干净的布条蘸着水,一点点湿润他干裂的嘴唇。霍清辞的喉咙动了动,昏迷中本能地吞咽着,眼睫颤了颤,却没有睁开。林蔓松了口气,至少这水能让他多撑一会儿。

补充了水分,眩晕感减轻了不少,脚步也稳了些。林蔓坐在沙地上休息,看着远处那道若隐若现的黑暗轮廓,心里的希望又燃得旺了些。这片荒原不是死的,只要肯找,就有生路。她甚至在水坑附近找到了几只藏在沙缝里的沙虫,用刀尖挑出来,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蛋白质的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却让她的胃里多了点实在的东西。

夜幕再次落下时,双月的光变得更加诡异。惨白巨月的光投在沙地上,像撒了一层碎冰;幽蓝小月亮则让远处的岩石蒙上一层鬼魅的荧光。荒原的温度骤降,呵出的气瞬间凝成白雾,林蔓找了个背风的石缝,将霍清辞安置在最里面,又用捡来的干草(不知多久前被风吹来的枯物)铺在他身下,自己则蜷缩在石缝口,充当他的屏障。

她不敢睡死,耳朵竖得像雷达,捕捉着风里的每一丝动静。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凄厉的兽吼,不是狼嚎的低沉,而是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尖锐,听得人头皮发麻——那是她从未听过的生物,显然是这片荒原的原住民。更让她心悸的是,空气中那股电离的腥甜味越来越浓,像有什么巨大的能量源在远方苏醒,连石缝里的岩石都传来轻微的震颤。

是黑塔的方向。林蔓握紧了腰间的匕首,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危险在逼近,但希望也在逼近。

第二天的跋涉更加艰难。饥饿导致的眩晕感每隔几步就会袭来,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好几次都差点栽倒在沙地里。她只能靠着喝水勉强维持体力,水壶里的水已经见了底,每一口都喝得小心翼翼。霍清辞的状态越来越差,昏迷中他开始无意识地痉挛,眉头紧紧皱着,嘴唇抿成苍白的线,仿佛在承受着烈火焚身般的痛苦。林蔓能感觉到他贴在自己后背的身体越来越冷,那枚星骸碎屑的光芒也暗淡到几乎看不见,让她的心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根据双月的位置判断,接近正午时,她翻过一道低矮的砾石山脊。刚爬到顶端,眼前的景象就让她猛地僵住,瞳孔骤然收缩——

山脊下方,是一片被打翻了调色盘的奇异地带。暗红色的荒原在这里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暗紫、赭红、幽蓝交织的土地,仿佛被某种巨大的能量腐蚀过,连空气都带着诡异的色彩。无数嶙峋的怪石拔地而起,有的像扭曲的金属藤蔓,有的像结晶的巨大骨骼,表面闪烁着或冷或暖的光泽,一直延伸到天际线尽头的黑暗里。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臭氧味、硫磺味,还有一种类似放射性尘埃的刺鼻气息,吸进肺里都带着针扎般的痒意。

林蔓试着调动体内的木系异能,却发现异能像被冻住的溪流,在经脉里艰难地蠕动了一下就彻底停滞。皮肤上传来隐隐的刺痒,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电流在爬——这里的能量场紊乱到了极点。

“破碎峡谷……还是黑塔的污染区?”她喃喃自语。金属匣子的地图里,破碎峡谷的标注就在这附近,而那道淡紫色流光,显然是从这片区域深处传来的。她能感觉到,那股让空气震颤的能量源,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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